第四章 过年

国都的年日很是繁华热闹，大街上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天还未亮，就放起了鞭炮。这几天一直歇歇停停的下了些雪，为这个年增了几分不一样。

皇宫里的一些侍卫宫女都得到了过年的份子钱，也穿上了新置办的衣服。

那个簪子还未等到回来放在冰洞里，就已化去，那是她送的礼物，却是护不住的礼物。

大年初一，是凤栖城最热闹的时候。他巡视完皇城，已是黄昏，太阳已西斜。

今日，杨将军摆了家宴，邀了他和白卫去。

换了装束，两人便出了皇城。

白卫老大，我觉得那杨家小姐挺中意你的。要不你俩在一起得了。

他不以为然，也懒得搭理她，送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领会。

白卫真的，我觉得你俩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她差点被马车撞，你英雄救美。她是杨将军之女，你是杨将军之徒，真是和戏文中一模一样。

白正元不要瞎说，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别人对她好，她自是也对别人好。

白卫你也对她好了不是，你看你也年纪不小了，该给你家留后了。更何况，杨小姐都二七年华了，凤栖城那些贵子弟都快她破杨府门槛了。

白正元留后，留什么后，还未立业，何来成家，何来……子嗣。你若再敢说什么留后的事，我就先张罗着给你找门亲事。

白卫得，我不说留后的事，不过你的业什么时候才能立完，你的亲什么时候才能成啊。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白卫的头就是一巴掌。

白正元天天想些有的没的，我有中意的人了，何时成亲，她说了算。

白卫捂着脑袋，听着他这话，都顾不上喊疼了，一副吃惊的模样。

白卫我去，哥，你啥时候有中意的人了，咱俩一起长大，我咋不知道。

他猛的扯住他的衣袖，满脸的疑惑。白正元懒得搭理他，想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衣袖，发现还扯不出来了，又使劲一扯，才从他的手里扯出来。直接一脚就踹他屁股上，只看得他疼的跳起来。

白正元什么你都知道，那你当哥好了。

白卫嘿，你是哥，我当跟班就好。

白正元揉揉他的脑袋，揽过他的肩。

白正元我们白家一定会在这凤栖城重新有个家的。

白卫没错，可是……哥，我屁股疼，你咋不给我揉揉呢。

说完，又是一巴掌呼在脑袋上。看着他吃痛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一边走，一边说。

白正元等有了自己的家，我们一起写门匾。你想娶谁，就把她娶回我们白家，然后我们努力挣钱。

白卫没错，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有我们的家。到时候，你一个媳妇儿，我一个媳妇儿。我们白家瞬间就四个人了，等有了孩子还会更多，变成六个，八个……

白正元好像想得有些远了……

大街上，现在的热闹才刚刚开始，红灯笼，还有鞭炮声。一些孩子成群结队的在提着灯笼玩，当他们途径石桥时，挨着河边的垂柳挂着许愿的红缎，随风摇摆。只是那树下却站着一抹白影，像是孩子们堆得雪人。

他松开白卫，双手撑在桥栏上，当烟火炸开在天空时，他看清了模样，她抬头一眼，双唇轻启，听不见声音，却知道说了些什么。

白雪过年好。

他笑了，也冲她无声慢慢说道。

白正元过-年-好。

他看到她双手捧着苹果，一直看着桥上的他。

他高兴极了，直接拉住白卫很是着急，一边时不时的看一眼桥下，生怕她消失，一边对他说。

白正元小卫，你去将军府，对杨将军说一声抱歉，无法和他们吃家宴。今遇一故人，不知何时相见，遂不得立刻不去往见面。下次，我必亲自去往将军府给师傅请罪。

说完，他便跑下了石桥。留下白卫一脸的蒙圈，看了眼他刚才注意的方向，却只见，那柳树下不知何时堆了个雪人，还挺好看。

可是，他一个人去将军府还是很紧张的，杨将军一脸的严肃模样，很害怕啊。想着，都忍不住一抖。

眼看时候不早，他只好一个人奔赴“战场”。

白正元急急的跑下石桥，这一次的相见不是差了五年，两年，而是只差了五天。她找他来了，在大年初一的日子里，再次相聚。不知是太高兴，还是雪太滑，在他下了最后一个石阶，猛的被地上的冰箱给滑倒，趴在了地上。

那一袭白裘斗篷，护着里面小小的人儿，看到他的摔下，她的心好像痛了一下。

她走近他，等了半天没有看他起来，便唤了他的名字，也不见反应。那双墨黑的瞳孔里显示了她的慌张与害怕。

她跪坐在地上，拉起他的手是那么的冷，她叫他，他却不回应。那双眼睛里缓缓滑落一颗颗的冰晶，那是她的眼泪。

白雪小白，我害怕，你醒一醒好吗？

白雪你的手好冷，可我的手也冷，暖不了怎么办。

白雪小白，你醒醒。

白正元别哭了，我醒了。

虽然还是趴在地上，可他抬起了脑袋瞅着她，咧嘴一笑。她抱住他，大声的哭了起来。

白雪为何骗我，你不醒，我真的好害怕。

她很冷，就如这冰雪，可他愿意和她在一起，她一直是这冬雪季能给他温暖的人。

白正元刚才看见你，我很高兴，结果脚软就摔了，好不容易见面，却被你看见了这狼狈模样，觉得没脸面见你。

他紧紧抱住她，自从第一次的相遇，他就害怕她的消失，因为再次的相见永远都是不知何时。可是她那份对他的担心和在乎，却让他不想起来。

白雪那为何现在终于肯看我了?

她松开他，和他一起坐在这雪地里，却见他揉揉脑袋，傻笑着。

白正元你的眼泪，砸的我脑袋疼。

她哭的很伤心，原来，他竟舍不得让她哭。

白雪我见你打小卫的脑袋还是很开心的。

白正元哪有，打在他身痛在我心嘛。

察觉到此时是在雪地里，她起了身，常年的白雪相伴，忘了其他人是不能这样的。

他也起身，拉住了她的手。

白雪冷。

她试着挣脱他的手，却如何也挣脱不了，只见他毫无反应似得看着面前的冰河。

白正元我常年练武，不怕冷。

他歪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双眸墨黑，笑起来却如夜晚的弯月，明齿皓然，露出了他独有的虎牙。

随后看向冰河，手依然未松开。

白正元这个河当结冰的时候会有先淘气的孩子在上面滑冰，当骄阳季，冰化开，在一些值得庆祝的节里，会有人来放花灯许愿。

白雪花灯……是和花一样的灯吗？

白正元大多数是做成荷花灯，我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白雪荷花长什么样子?

看着她的疑惑，他握着她的手说。

白正元很好看，我让你看看花的样子。

他走向垂柳，这一枝下来，在这雪地里画起来。

白正元这是荷花

她蹲下身，轻轻碰触那荷花的雪痕，轻轻勾起了嘴角，轻轻念。

白雪荷-花

白正元还有其他的，我把那些也画给你

她点头。

很快，雪地上就出现了很多不一样的花，在河旁延伸了很长，都是花的模样。他画完一个就告给她一个花的名字。

白雪冬雪日很冷，所以这些好看的花也都怕冷，不出来了。

她从未见过姹紫嫣红，也知道在这个时候看不见花。

他将树枝放到柳树下。

白正元有一种花和我的雪儿一样，不怕冷，不在那骄阳日争辉，只在冬雪季绽放。

她看向他，没有怀疑，他说的话，她相信。上次见面的否定，只是想尽快离开。

白正元那花叫梅花，只是不易栽，所以才在城中不常见。

白雪那花是何种模样?

白正元有红亦有白，雪中，红梅傲骨，是最美的色彩。白梅，当雪落下，唯有花香才可寻到。

白雪那花一定很好看。

两人相伴坐在河边，太阳已落山，可今夜的万家灯火一直不灭，今晚也注定是个不眠夜。

白雪在我还没有住在雪山的时候，就听过我的……我的朋友讲花。

白雪所以，我的愿望就是看看花的模样，可是花不能常年不败，它绽放时，我见不到。我一直以为不会有花和雪共存的。

白正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相信，那就会有，若是没人相信，它肯定也不会出现。

白雪以前也有人是那样的相信我，愿意和我做朋友。

白正元姐姐。

白雪嗯

白正元你喜欢我吗？

白雪喜欢。

他将她揽入怀里，看着漫天烟火，偷偷勾起了嘴角。

白正元我也喜欢你。

她在他身边，那就很开心了。而她的这句喜欢，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