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安

听老乞丐说，城外有座常年不化的雪山，那里住着国都的守护神，五年前曾平定过外族入侵。但无人能攀登那座雪山，只走到山下，仿佛就如屏障般把人挡在外面。

可有一日，那里经常会出现一个孩子，每天出现半个时辰，之后变成了几天出现一次，或者半个月一次，亦或一个月一次。他把这里当家，每次来都会带着饭，吃完后也会站在雪山下说说话。

每当过年的前几天，他肯定会来，离过年再迟也不会超过五日。

他来时没有带饭，只有一颗苹果，红彤彤，用荷叶包住后放在雪山下。

白正元这是第五颗苹果，希望你明年一年的平安，我的苹果，我已经吃了，明年我也会一年平安。

白正元我长大了，成了宫中的侍卫，能保卫皇城保护皇上。

他坐着又说了些话，直到从远处走来了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喊了他一声。

白卫老大

走近的少年着了一身墨色短打劲装，红色发带将头发高束，些许的刘海彰显着少年的稚气。

白卫老大，回宫的时候到了，后天选拔侍卫长，今晚我们要连夜赶到城门口，明早我们就可进城。练上一天，一定要准备的好好的。

白正元最快的莫过于时间啊。对了，小卫。

他揽过他的脖子，说道起来。

白正元我也要和你嘱咐一声，后天的侍卫长，一定要努力。

白卫哥，我不行啦，跟着你后面打架还行，我没那方面的天赋。

白正元你丫的找抽呢，信不信我像小时候一样揍你，真是不听话。你还没开始往前迈，就觉得自己跨不过，那肯定是跨不过的。

白正元还有，后日除了侍卫长，还有一个副的呢，我们俩一人一个，争取拿到手，你要是没进去，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白卫老大，那要是你没进呢?

白卫挑眉望着他，他双手环胸，背过身子。

白正元你揍我。

白卫不还手?

白正元开玩笑。

他转过来，一脸的嫌弃😒。

白正元挨打还不还手的，那是傻子，你是不是傻？

白卫得，打，我是打不过你，说，我也说不过你，厉害了，我的哥。

白正元行了，你先走，我一会就赶过去。

白卫好嘞。

看着小卫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正对着雪山。

白正元“姐姐，他就是当年在巷子里的那个男孩，虽然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可我想让你也看看他。因为，你救了他。白雪覆盖，你将他送回破庙，他受饿，我听你的话，把那个包子给他，第二天，他冲撞了贾员外的小儿子，我知道是你救了他，可他以为是我。”

白正元我将错就错，你的恩，他报在我身上，可我们俩的恩，我想报，却找不到你了。

白正元雪姐姐，我要回去了，这次我一定要成为侍卫长。下次见面就要明年了，我会早早来找你的。

他们都长大了，也越来越努力，成了保卫皇城的英勇之士。哪怕他父母在世，也该为他感到骄傲。

白雪小白，你会成为你父母和你兄长的骄傲。

那雪山之巅，她端坐与一块冰晶前，小小的冰晶显示出山下的事物，还有他的声音。

白雪这次不是你来找我，我会找你。

此话刚落，这连年不断的雪，下的更多了，连凤都冷冽了许多。

她抬头，一片雪花落入眼中，可哪怕所有的雪都不是她的阻碍。

白雪老天爷，你乃天地主宰，你的意愿我不敢违背。这座雪山是我之地，此国百姓由我守护。

白雪可小白怎么办?我是他的执念，他亦是我的执念。我不会像当年那般日日寻他，只盼半年一次，或是一年一次即可。

白雪求求你了。

大雪未消歇，冷风未停下，她跪在了雪地中。

这一次，她没有再祈求什么了，只是嘴里一直喃喃着一个人，她唤他小白，那个人叫白正元，是他父母费了好久的心思想出来的名字。

那一日皇城里争夺侍卫长的比试是在校场，虽然有太阳，在这个季度里却感受不到暖意，白正元的武功是所有侍卫中的佼佼者，连文学诗词方面也没有比别人差。

前几年，他是在孩子堆里，通过去打那些欺负人的大龄孩子来挣一些富家子弟的钱。

后来被武行看中，学了武。帮忙压了几趟镖，结识了宫中权贵，于是做了这侍卫。

现在，他依然在努力着。

白卫自小被他带着，却也怕被他丢下，所以一直很努力的跟着他的脚步。

待要宣布此次的侍卫长时，天上轻轻的飘下了雪花，像是来庆贺，这也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白正元成为皇城侍卫长，白卫成了副侍卫长。

在台下兄弟们的欢呼声中，在这场雪中，他好像看见台下不远处站立的白影。

那像是一场梦，这些年一直做的梦，她在雪中消失。

他猛的跳下比试台，朝着她的方向跑去，可还未靠近，她便消失了，随着她消失的，还有这漫天的雪。

台下站着的都是些不值班来捧场的兄弟们，他们都在高兴的欢呼，还有些人在奇怪这场雪。

也有人觉得这场雪是对他的庆贺。

白正元下雪啦，下雪啦！

他喃喃几声后，高兴的跑开了。

侍卫们都觉得他是高兴疯了。

白卫老大喜欢雪，高兴是高兴，但不至于疯。

白卫不过，这好像是他这么多年，笑得最傻的一次了。

升了官，连屋子都不和大家一起睡了。一落小院，一间屋子，倒也清净许多。

不过，是两个人一间屋子，白正元将两床被子铺好，在院子练起了枪，白卫陪他，不过只是躺在长椅上在院中陪他。他练的武器是一杆长枪。侍卫虽常配刀，但他习惯了枪。

长枪直指，旋身而过，院中枝丫被长枪拍打，那已经飘落停在上面的雪花，飘然而落，像是又下了一场雪。

他一手执枪，一手接下飘落的雪。嘴角裂开的笑容，像是得了喜欢玩件的孩子。猛然将雪洒出去，又将长枪挥舞了起来。

直到院中出现了一声轻唤。

白雪小白。

那一声很是熟悉的称呼，是他的眷恋和想念。环顾四周，只见院中一处白影从模糊到清晰，出现在他面前。

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她未长大，他已比她高了一些。

他开心的丢掉了长枪，跑过去。

白正元我家里的长辈们都唤我小白，刚才我都差点以为是我娘。

白正元好久不见。

白雪你来雪山下，我能看到，就是下不来。

白正元没事没事，你现在来了我也很开心，你能看到我长大了，我刚升到侍卫长了。

白正元兄弟们对我也很好，我过得很好，就是一直没有见到你，心里怪想念的。

白雪你是你父母的骄傲，也是你哥哥的骄傲。

白正元我小时候过得苦，活的就不能比任何人差，否则我不甘心。

白雪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要停下，没有努力，就不能说坚持不了，我一直相信你也会越来越好。

白正元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做每件事，去学每样东西。

白正元对了，上次我让小卫也去了。小卫，那个小卫，他……

他猛然想起，白卫还在这里睡觉，很容易发现她的。这一扭头，发现他没有半点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白正元他虽和我一起，但身子比较弱，我就教他武功，想着他能强健身体，他也一直视我为大哥。这些年，我们互相依靠，互相扶持，才一步步走到今日。

白雪他和你一样都长大了。

白正元姐姐，你今后什么时候来一次?

白雪我不知道。

白正元没事，下个五年也行，没准我就长大了。

白正元你在雪山上也能看到我，我肯定一有时间就去找你。你喜欢什么，可以告给我，我会带给你。

白雪每年的苹果我都吃了

白正元一年一苹果，一岁一平安。

白雪我所期望的不是我的一年一平安，若是可以，我希望是你的一生一平安。

白正元你是守护神，守护着国土，国家的平安亦是我的平安。

白正元我所愿不过是有一个家，这个家里有你，还有小卫。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头，望着他。原来，五年竟是这般的漫长，长到他已长大，长到他的执念越来越深刻。

在这种冬雪季里，是察觉不到暖意的，一阵风吹来，连落在地上的雪都禁不住的悄悄翻滚。她望一眼天际，复回看他的是一脸的淡漠，最后她随着冷风化作雪花，飞向远处的天边。

他站立雪地中，滑落脸颊的是两行清泪，伸出的手，想抓住什么，却是一场空。

白正元姐姐，为何心中会这般难受?就像是当年失去了我的家一样。下次相见，还会是五年以后吗？

雪花又飘落了，白卫也醒了，他将椅子搬进屋，准备去值岗。

他已长大，她依然是旧时模样。再次相见，他会不会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