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江水像无数根针扎进骨头缝里,沈青雁猛地呛咳着睁开眼。洞顶渗下的水滴滴在脸颊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腰间缠着温暖的兽皮,身下是柔软的干草。
"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洞口响起,惊得沈青雁瞬间绷紧脊背。燕昭背对着她站在晨雾里,玄色披风被江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银亮的软甲。他手里拿着串烤鱼,油脂滴落在火炭上发出滋滋声响。
沈青雁摸到藏在袖中的银簪,指节泛白:"这是哪里?"
"鹰嘴崖下的暗洞。"燕昭转过来时,晨光恰好照在他脸上。那道贯穿左额的疤痕像条狰狞的蜈蚣,却丝毫不减他眉眼间的英气,"三皇子的人搜山搜得紧,暂时走不了。"
沈青雁这才发现自己的湿衣被换成了粗布男装,伤口处敷着清凉的草药。她下意识拢紧衣襟,却在抬手时瞥见燕昭正在处理腹部伤口——匕首划开的口子深可见骨,他却面不改色地用烈酒冲洗。
"你..."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人明明身份可疑,昨夜却又舍命相护。
燕昭突然抬头看她,黑眸像淬了冰:"沈姑娘盯着我做什么?怕我在你昏迷时做了什么?"
沈青雁脸颊发烫,抓起身边的枯草:"我只是想谢谢阁下救命之恩。"
"不必。"燕昭将烤好的鱼扔过来,鱼刺已经被细心剔去,"老侯爷还在北疆等你。"他转身走向洞壁,伸手去够石缝里渗出的泉水。
就是这个动作!沈青雁瞳孔骤缩——他左臂内侧有片模糊的刺青,形状像只展翅的大雁,与沈家军斥候营的标记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沈青雁霍然起身,银簪抵在他咽喉,"破军枪法、九节响铃、沈家军刺青...还有那半块骨灰佩,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昭的喉结在簪尖下滚动了一下,本该推开她的手却停在半空。晨雾从两人之间漫进来,他的呼吸扫过她的额头,带着淡淡的酒气:"沈姑娘可知,这样拿着凶器对着救命恩人,很容易让人误会。"
"回答我!"沈青雁的手抖得厉害,簪尖已经刺破他的皮肤,渗出血珠。
燕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她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霜花,还有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三年前北境之战,是谁在黑风口替你挡下那支毒箭?是谁把你藏在死人堆里躲过柔然人的搜捕?又是谁..."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你的半块玉佩战死沙场?"
沈青雁如遭雷击,银簪当啷落地。三年前那个雪夜,浑身是血的少年将军把她推出地道,自己却被柔然人的长枪贯穿胸膛。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燕昭早就死了!
"不...不可能..."她后退两步跌坐在干草堆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你明明死在了黑风口,尸骨无存..."
燕昭捡起地上的银簪,用衣角擦去上面的血迹:"老侯爷用三十具精兵尸体换回了我半条命。这三年,我一直在查当年是谁泄露了你的行踪。"他突然倾身靠近,玄色披风将她完全罩住,"现在我查到了,是三皇子的人买通了柔然密探。"
沈青雁的心跳得飞快,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松木香。这个怀抱和三年前那个雪夜的少年将军渐渐重合,可她还是不敢相信:"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北疆。"燕昭的手指擦过她额角的伤口,那里是昨夜滚下陡坡时磕破的,"三皇子想借柔然人的手除掉你,再诬陷沈家通敌,一石二鸟。"
洞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惊得两人同时噤声。燕昭迅速吹灭火堆,将沈青雁按进干草堆深处。潮湿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交缠,她能数清他下巴上新冒的胡茬,还有腰间九节响铃随着心跳轻轻颤动。
"找到了!在这里!"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透过洞口缝隙照进来。沈青雁握紧燕昭的手,他掌心的老茧硌得她生疼——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和大哥的手一模一样。
燕昭突然在她耳边轻笑,热气拂过耳廓:"还记得斥候营的暗号吗?三长两短,说明..."
"说明有埋伏。"沈青雁下意识接话,随即惊觉自己竟然脱口而出了只有沈家军内部才知道的暗号。
洞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七八个黑衣人举着火把冲进来。领头者看到蜷缩在干草堆里的两人,狞笑道:"沈青雁,这次看谁还能救你!"
燕昭突然将沈青雁往身后一推,自己赤手空拳迎了上去。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转眼就扭断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沈青雁趁机抄起地上的断枪,学着记忆里大哥教的招式刺向最近的黑衣人——
枪尖刺穿皮肉的声音让她胃里一阵翻搅,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燕昭说得对,她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只会躲在别人身后。
"小心!"燕昭突然扑过来将她按倒,一支毒箭擦着她的头皮飞过,钉在洞壁上滋滋冒烟。
沈青雁抬头,正好对上领头者淬毒的眼神。那人手里拿着把强弩,箭槽里还剩三支箭:"射穿他们的心脏!陛下有旨,留全尸!"
陛下...萧景渊!
沈青雁只觉得浑身冰凉。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从三年前北境之战到如今沈家被围,全都是他一手策划!
"杀了他们!"她突然红着眼嘶吼,手中断枪横扫而出,枪尖划破黑衣人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她却笑得像个疯子,"萧景渊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着!"
燕昭看着状若疯魔的沈青雁,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反手夺过黑衣人的刀,刀光闪过间又倒下两人:"走!"
两人且战且退,很快被逼到洞壁死角。领头者狞笑着举起强弩:"沈青雁,下辈子投胎,记得离皇家远一点!"
弩箭破空而来的瞬间,燕昭突然转身将沈青雁紧紧护在怀里。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沈青雁却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箭羽破空声——不是一支,而是数十支!
领头者惨叫着倒下,后背插满了白羽箭。洞口突然涌入大批身着玄甲的士兵,为首那人赫然是禁军统领张威!
"沈姑娘,属下奉陛下之命护您周全!"张威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燕昭却突然将沈青雁搂得更紧,刀锋抵在她咽喉:"都别动!"
沈青雁懵了:"燕昭你..."
"陛下的命令,你也敢信?"燕昭的牙齿几乎咬碎,"三年前是谁下令不准援军北上?是谁看着你身陷重围见死不救?现在派人来装模作样,你真以为萧景渊会放过你?"
张威脸色煞白:"靖远侯,陛下也是身不由己!三皇子把持朝政,陛下..."
"闭嘴!"燕昭怒吼着打断他,刀锋又贴近几分,"沈青雁,跟我走!只有我能带你去北疆,只有我能还沈家清白!"
沈青雁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脑子反而清醒了。一边是三年前"战死"的少年将军,一边是曾经的丈夫派来的禁军...她突然笑了,推开燕昭的刀:"我自己选。"
她一步步走向张威,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燕昭的目光像要把她刺穿,张威则紧张得握紧了佩刀。
"张统领,"沈青雁停在他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替我告诉萧景渊,若沈家真有通敌叛国之心,三年前北境之战,他就已经是亡国之君了。"
她转身走向燕昭,将断枪塞回他手里:"带路。"
燕昭愣住了,随即眼底燃起狂喜:"你信我?"
"我信我自己的眼睛。"沈青雁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洞口的晨雾,"但你若敢骗我,我就是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燕昭突然低笑出声,伸手拂去她发间的干草:"随时恭候。"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岩洞,留下张威和禁军面面相觑。晨风吹散薄雾,江面上波光粼粼。沈青雁回头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那个囚禁了她三年的牢笼,从此再也困不住她了。
只是她没看到,燕昭转身时迅速将半块玉佩藏进衣襟,更没看到他腰间的九节响铃,比沈家军斥候营的标准配置,多了一节暗格。
晨雾裹着江水的潮气扑面而来,沈青雁跟着燕昭沿陡峭崖壁向下走。碎石在脚下簌簌滚落,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掠过江面。她盯着前方玄色披风的下摆,那布料上还沾着昨夜的血迹和草屑。
"抓紧。"燕昭忽然停步,转身递来一截藤蔓。陡峭的岩壁上只有稀疏的灌木,下方就是奔腾的江水。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藤蔓传来,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少年将军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穿过死人堆。
沈青雁咬住下唇,指尖用力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现在的燕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帐外的少年了。
"在想什么?"燕昭的声音顺着江风飘下来。他已经下到半山腰的狭窄栈道上,正回头看她。晨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浅粉色。
"在想张统领会不会被灭口。"沈青雁稳住身形,脚下的木板发出嘎吱声响。这栈道不知修建于何时,木板朽坏不堪,缝隙里还卡着陈年的枯叶。
燕昭轻笑一声,弯腰捡起块石子扔进江里:"萧景渊还需要他传假消息。现在三皇子的人肯定以为你已经跟禁军走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拽,一支羽箭呼啸着钉进刚才她站立的木板上,箭尾兀自颤动。
沈青雁惊魂未定地看向崖顶,几个黑衣人正探身张望。燕昭拉着她钻进栈道旁的石窟,潮湿的石壁贴着后背,冰凉刺骨。
"他们怎么找到的?"她压低声音问,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腔。
"张威带来的禁军里有内鬼。"燕昭从石壁缝隙向外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节响铃,"下去后沿着江岸走,那里有接应的人。"他忽然转身面对她,黑眸在昏暗的石窟里亮得惊人,"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
沈青雁还没来得及反应,燕昭已经像猎豹般窜出石窟。她听见弓弦震动声和惨叫声,还有响铃碰撞的清脆声响——那是他动手的信号。
江水拍打着崖壁,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沈青雁攥紧断枪,按照燕昭说的沿着江岸狂奔。芦苇丛在身侧晃动,惊起成群的白鹭。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跑,直到看见江面上漂着一艘乌篷船。
"沈姑娘!"船头的老船夫朝她挥手,草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
沈青雁刚要跑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猛地转身,看见燕昭正踉跄着跑来,左臂被箭羽穿透,鲜血浸透了玄色衣袖。
"走!"他嘶吼着将她推向乌篷船,自己却转身迎向追来的黑衣人。
老船夫抓住沈青雁的手臂将她拉上船,迅速解开缆绳。沈青雁趴在船舷上,看着燕昭的身影在芦苇丛中时隐时现。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却始终没有后退一步。
"他为什么不走?"沈青雁的声音发颤,指甲抠进船板。
老船夫叹息着摇橹:"靖远侯说,必须有人引开追兵。"
靖远侯?
沈青雁如遭雷击。这个封号是三年前北境之战后,萧景渊追封给"战死"的燕昭的。可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像个刺客一样东躲西藏?
"坐稳了!"老船夫突然低喝一声,猛力扳动船舵。乌篷船在江面上划出一道弧线,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巡逻艇。沈青雁看见艇上站着几个身着禁军服饰的人,为首那人正是本该留在岩洞外的张威!
"他们果然是一伙的!"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老船夫没有接话,只是埋头摇橹。乌篷船像条黑鱼般钻进芦苇荡深处,将喧嚣和厮杀远远抛在身后。沈青雁靠在船舱壁上,浑身脱力。刚才燕昭转身的瞬间还在她眼前闪现——他的眼神决绝,像要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留在身后。
"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老船夫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
沈青雁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半块玉佩,和她一直贴身收藏的那块严丝合缝。三年前雪夜,少年将军把这半块玉佩塞进她手里,说等打完仗就用军功换一场盛世婚礼。
玉佩下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燕昭遒劲的字迹:"三皇子在北疆私养死士,沈家军中有内奸。若我未归,持此玉佩找先锋营赵老将军。"
最后那句墨迹有些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颤抖:"青雁,活下去。"
江风从船篷缝隙钻进来,吹得纸张簌簌作响。沈青雁突然捂住脸,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喉咙。她一直以为自己恨燕昭的"战死",恨他留下自己独自面对那些风雨。直到此刻才明白,她最怕的,是再一次失去他。
乌篷船驶出芦苇荡时,沈青雁已经擦干了眼泪。她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凸起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远处的江面上升起薄雾,像极了三年前那个诀别的雪夜。
"老人家,"她望着北疆的方向,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去北疆。"
老船夫点点头,调转船头。沈青雁靠在船舷上,任由江风吹乱长发。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燕昭是否能平安脱身。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沈青雁了。
她要去北疆,要找出真相,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船尾的水花泛着白色,像条不断延伸的路。沈青雁轻轻摩挲着那半块玉佩,突然注意到背面刻着个极小的"昭"字。这是她从未发现过的秘密,就像燕昭身上,还有无数她不知道的事情。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沈青雁警觉地站起身。老船夫也停下了橹,眉头紧锁地望向江岸。十几个黑衣骑士正沿着江边疾驰而来,为首那人手中挥舞着的,赫然是三皇子的令牌!
"抓紧船舷!"老船夫低喝一声,将船桨狠狠插入水中。乌篷船猛地加速,朝着江心冲去。沈青雁紧握着断枪,掌心渗出的汗水让枪杆变得湿滑。
他们到底还是追来了。
就在这时,江面上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沈青雁惊讶地抬头,看见上游驶来一艘画舫,船头站着个白衣公子,正临水吹笛。那笛声清越激昂,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黑衣骑士们明显犹豫了,勒住缰绳望向画舫。老船夫趁机将船划入一片茂密的菱角丛,低声道:"是自己人。"
沈青雁趴在船板上,透过菱角叶的缝隙望向画舫。白衣公子放下玉笛,优雅地举起酒杯,朝着他们的方向遥遥一敬。虽然距离遥远,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人腰间悬挂的玉佩——和燕昭给她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有另一半玉佩?
无数疑问在沈青雁脑海中盘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就在这时,她听见黑衣骑士中有人高喊:"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箭矢破空而来,射中了船篷。老船夫咒骂一声,用力将船桨折断,当作撑杆朝着对岸猛力一撑。乌篷船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重重撞在对岸的泥滩上。
"快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会有人接应!"老船夫推了沈青雁一把,自己却拔出船底的短刀,转身面对追来的黑衣人。
沈青雁咬咬牙,最后看了一眼江心的画舫和拼死断后的老船夫,转身冲进了茂密的树林。身后传来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但她没有回头。
燕昭说得对,她必须活下去。
树林里光线昏暗,腐叶在脚下发出沙沙声响。沈青雁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也跑不动,才扶着棵古树剧烈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青雁猛地转身,断枪横在胸前,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姑娘,别来无恙?"白衣公子站在不远处,手中把玩着那支玉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仿佛浑身都在发光。
沈青雁握紧断枪,警惕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有那块玉佩?"
白衣公子轻笑一声,解开腰间玉佩抛了过来:"在下苏慕言。至于这玉佩——"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沈青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它本就该属于沈家军的少夫人。"
少夫人三个字像惊雷般在沈青雁耳边炸响。她踉跄后退一步,险些跌倒:"你...你说什么?"
苏慕言缓步走近,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锐利如刀:"沈姑娘难道不好奇,为什么燕昭三年前明明还活着,却迟迟不肯回来找你?为什么他宁愿让你以为自己战死沙场,也不愿现身见你一面?"
沈青雁的心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苏慕言的声音陡然变冷,"燕昭接近你,根本不是为了帮沈家洗刷冤屈。他另有所图,而你,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沈青雁看着眼前的苏慕言,又想起燕昭临别时决绝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
就在这时,苏慕言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沈青雁推开。一支毒箭擦着她的手臂飞过,深深钉进古树树干,箭头冒出阵阵黑烟。
"看来我们的谈话要提前结束了。"苏慕言拔出腰间软剑,警惕地望向树林深处,"三皇子的人,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
沈青雁捂着流血的手臂,顺着苏慕言的目光望去。阴影中,十几个黑衣人正缓缓走出,为首那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正是之前在岩洞追杀他们的那个领头者!
他不是已经被禁军的箭射死了吗?
无数谜团在沈青雁脑海中交织,让她几乎窒息。而更让她绝望的是,这次他们被彻底包围了,再也没有退路。
苏慕言将她护在身后,软剑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沈姑娘,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燕昭。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经扑了上来。剑光与刀影在树林中交织,鲜血溅落在落叶上,开出妖艳的花朵。沈青雁握紧断枪,看着眼前生死未卜的局面,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逃离地狱,还是正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深渊。
而遥远的京城皇宫里,明黄的帐幔下,萧景渊正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陛下,北疆急报。"太监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景渊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深沉:"念。"
"靖远侯...不,是叛将燕昭,已率沈家旧部攻入北疆大营,赵老将军...战死沙场。"
玉佩应声落地,摔成两半。萧景渊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声道:"知道了。传旨,命三皇子即刻率兵北上平叛。"
殿外的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满地破碎的玉佩和龙椅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帝王。没有人知道,这场席卷朝野的风波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而此刻的沈青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和危险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