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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战袍

废后请赐教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黑绸子,把长安城裹得严严实实。萧景渊甩开龙袍,换上件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柄短剑,脚步轻得像猫。守夜的太监刚打了个哈欠,就被他身后的暗卫捂住嘴拖进阴影里。

"去禁军统领府。"萧景渊的声音比风还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三匹快马从侧门溜出皇宫,马蹄裹着棉布,踏在青石板路上几乎没声。街面上空荡荡的,只有打更人提着灯笼走过,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萧景渊紧贴着马鬃,北疆军报上"狼牙关失守"五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禁军统领府的朱漆大门紧闭着,灯笼在门檐下晃悠,光线下能看见门环上盘着的铜龙。萧景渊抬手叩了叩门环,节奏是宫里的暗号。三长两短,再一长。

吱呀一声,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是张威的心腹副将。看到萧景渊,那副将眼睛都直了,赶紧把门拉开:"殿...殿下?您怎么来了?"

"张威呢?"萧景渊闪身进门,压低声音。

"统领在密室。"副将引着他穿过前厅,七拐八绕,最后停在假山石前。张威正等在那里,一身戎装,看见萧景渊,单膝跪地:"末将参见殿下!"

"起来。"萧景渊拉起他,"军报的事,属实?"

张威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推开假山里的暗门:"殿下,里面说。"

密道又窄又长,仅供一人通行。墙壁上插着的松明火把滋滋响,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奇形怪状。走了约莫五十步,眼前豁然开朗。密室不大,中央摆着张八仙桌,墙上挂着幅巨大的北疆地图,密密麻麻插着小红旗。

"殿下请看。"张威从怀里掏出两份军报,摊在桌上。烛光下,萧景渊的脸一点点沉下去。两份军报字迹几乎一样,内容却天差地别。一份写着"小胜,柔然退去三十里",另一份却赫然是"狼牙关失守,主将阵亡,柔然铁骑距长安仅七日路程"。

"这是..."萧景渊拿起那份"捷报",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骑缝章,"章是真的,字是模仿的。"

"是。"张威声音压得更低,"末将派人核实过,北疆三日前就丢了狼牙关。送信的三名亲兵,两个在驿站'失足'摔死,一个被毒蛇咬了舌头,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密报送到我手里。"

萧景渊拳头捏得咯咯响,猛地砸在桌上。茶杯震得跳起来,茶水泼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林默之!"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密室烧穿。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萧景渊反应极快,反手拔出短剑,剑尖直指声音来源。火光摇曳中,一个黑色身影站在密道门口,斗篷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谁?!"萧景渊厉声喝道。

那人慢慢抬起头,露出双在火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睛。尖细的下巴,苍白的脸,不是沈青雁是谁?

"皇后娘娘?"张威也吃了一惊,下意识挡在萧景渊身前,"您怎么会在这里?"

沈青雁没理他,目光扫过桌上的军报,嘴角勾起抹冷笑:"看来张统领没骗我,殿下果然在这里。"

"你跟踪朕?"萧景渊握剑的手紧了紧,剑尖几乎要戳到沈青雁喉咙,"是你沈家搞的鬼?故意隐瞒军情,想趁机夺权?"

沈青雁好像没看见那把剑,往前迈了一步。寒光闪闪的剑锋贴着她的肌肤划过,留下道浅浅的白痕。她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混着淡淡的药草味,飘进萧景渊鼻子里。

"殿下觉得,"沈青雁声音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人脸上,"我父兄在北疆流血拼命,我在宫里搞这些小动作,对沈家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萧景渊眼神更冷,"当年若不是你沈家手握兵权,父皇怎会逼朕娶你?"

这话像针,狠狠扎进沈青雁心里。她脸色白了白,突然伸手,两根手指精准地捏住剑尖,用力一拧。萧景渊只觉得手腕一麻,短剑"哐当"掉在地上。

"殿下与其在这里怀疑臣妾,不如想想,"沈青雁弯腰捡起短剑,擦都没擦就还给他,"为什么林相推荐的副将刚接管狼牙关,柔然人就恰好从那里突破。"

萧景渊愣住了。他接过剑,手指触到冰冷的剑身,心里那团怒火突然变得不确定起来。是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沈青雁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是张信笺,用沈家特有的密语写的。"这是家父三天前送的密信。"她说着,从发髻上拔下根银簪,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在信笺上轻轻划过。

原本空白的地方渐渐显出字迹。萧景渊凑近了看,越看脸色越沉,最后几乎和外面的夜色一个颜色。信上写着,林相暗中派人与柔然联系,承诺只要帮他扶持林婉仪的儿子上位,就割让北疆三座城池。而狼牙关的布防图,就是林相亲手交给柔然使者的。

"这..."萧景渊拿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林相乃两朝元老,怎会..."

"怎会通敌叛国?"沈青雁冷笑,"殿下是忘了三年前东宫之争?若不是林家从中作梗,您以为凭三皇子那点能耐,能和您斗那么久?"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萧景渊紧握的拳头,"林相手里攥着的筹码,可不止林家这棵独苗。"

萧景渊沉默了。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看不出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沈青雁走到地图前,指尖落在狼牙关的位置,"诛灭叛国贼,还沈家清白。还有..."她转过身,直视着萧景渊的眼睛,"殿下当年承诺的废后诏书,也该兑现了。"

"放肆!"萧景渊猛地一拍桌子,军报散落一地,"你以为拿捏住林相的把柄,就能要挟朕?"

"臣妾不敢要挟殿下。"沈青雁微微仰头,火光在她眼里跳跃,"只是不想看到父兄在北疆白白送死。"她往前走了两步,两人距离不过三尺。萧景渊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药草味,能看见她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口,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北疆人特有的刚烈气息。

"沈家军三万精锐已经秘密南下。"沈青雁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炸雷在萧景渊耳边响起,"若臣妾三天内没回去,他们会'护送'林相去北疆劳军。到时候,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萧景渊瞳孔骤缩。他死死盯着沈青雁,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她总是那么安静,那么隐忍,像朵开在墙角的花,不争不抢,却没想到,骨子里竟是这样烈的性子。

"你..."萧景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却说不出一句话。

沈青雁毫不畏惧地回视他。密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跳动的声响。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带着火药味,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威脸色一变,走到密室门口,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统领!"门外传来亲兵焦急的声音,"林相府里有动静!好像在转移财物!"

萧景渊和沈青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看来,林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好。"萧景渊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青雁,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你必须拿出林相通敌的确凿证据。禁军可以配合你,但兵权..."

"殿下放心。"沈青雁打断他,"臣妾只要真相,不要兵权。"她从袖中掏出枚青铜令牌,放在桌上,"这是沈家密道的令牌。从这里可以直通宫外,若遇紧急情况,殿下拿着它,可保一命。"

萧景渊拿起令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沈家军徽,是只展翅的雄鹰,眼神锐利。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大婚夜,她也是这样平静地看着自己,说:"成交。待你登基,赐我一纸废后圣旨,咱们两不相欠。"

原来,她一直都没忘。

"林相勾结柔然只是开始。"沈青雁走到密道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低得只有萧景渊能听见,"真正想置殿下于死地的,另有其人。"

萧景渊心里一紧:"你说什么?还有谁?"

沈青雁却没回答,转身走进密道阴影里,声音远远传来:"三日后子时,城西城隍庙见。殿下最好多带些可信的人——包括那些你以为早已忠心不二的。"

暗门缓缓关上,密室里只剩下萧景渊和满地狼藉的军报。他站在地图前,手指沿着狼牙关到长安的路线划过,眉头紧锁。到底还有谁?宫里除了林相,还有谁想置他于死地?

"殿下。"张威小心翼翼地开口,"咱们现在怎么办?"

萧景渊握紧手中的令牌,指节发白:"传令下去,密切监视林相府动静,不许任何人进出。另外,"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刀,"调集禁军,加强皇城守卫。告诉所有人,从现在起,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京城半步。"

"是!"张威领命而去。

密室里只剩下萧景渊一人。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北疆地图上,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狼。他知道,从今晚开始,长安城注定不会太平了。而他和沈青雁这场始于交易的婚姻,也早已偏离了预定的轨道,驶向了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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