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避难所的能量屏障泛着淡蓝色的光晕,将起源之地的废墟隔绝在外。椴枝初坐在瞭望塔的台阶上,短笛平放在膝盖上,笛身的金色纹路忽明忽暗,像在呼应某种遥远的频率。三公里外的时空褶皱还在微微震颤,刚才战斗中残留的能量碎片在空中漂浮,折射出诡异的彩虹色。
“在想什么?”许烬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捏着那张“世界”牌,牌面覆盖着层薄薄的黑色能量膜,“这牌在发烫。”
椴枝初回头时,正看见牌面的图案在能量膜下蠕动。那不是传统塔罗里的环球舞者,而是片旋转的星云,星云中隐约有张脸在沉浮——左眼是清越的轮廓,右眼却带着顾临特有的冷笑。最惊人的是牌面边缘的刻度,竟与时空管理局的核心防御网参数完全一致。
“它在吸收能量碎片。”椴枝初指着那些彩虹色的光点,它们正像被磁铁吸引般扑向“世界”牌,“是顾临的意识碎片,还是……”
“是时空渊的底层能量。”许烬眠突然将牌翻转,背面刻着的星图正在缓慢旋转,某个角落的红点突然亮起,与瞭望塔的坐标重合,“许砚的暗语没说完——双生共振能破局,但共振时产生的能量漩涡,会撕开时空渊的底层封印。”
话音未落,瞭望塔突然剧烈摇晃。能量屏障的淡蓝光晕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椴枝初抓起短笛冲到栏杆边,看见避难所入口处的防御阵正在崩溃,无数墨绿色的藤蔓从地下钻出,藤蔓顶端的花苞里,嵌着枚枚跳动的红色光点——那是畸胎的能量核心,却比陆则携带的结晶更不稳定。
“是‘种子’!”舟鹤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艾拉裙撑里的畸胎种子没被完全净化!它们在吸收避难所的能量屏障!”
许烬眠的“世界”牌突然炸开能量膜,星图背面的红点连成线,在空气中投射出半透明的立体模型——那是避难所的地下结构,无数红线像血管般缠绕着中央控制室,而红线的源头,指向艾拉所在的医疗舱。
“她的共生咒没解除干净。”许烬眠的指尖泛起黑色能量丝,迅速在“世界”牌上画出防御符文,“荆棘女巫的咒印能寄生能量源,现在她成了畸胎种子的培养基。”
椴枝初的短笛突然鸣响,与“世界”牌产生共鸣。她看见星图模型上的红线开始收缩,却在接近医疗舱时突然分叉,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拽向不同的方向。短笛的光晕里浮现出清越的侧影,他正提着油灯在迷雾中行走,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照亮脚下交错的锁链——每条锁链的末端,都拴着枚红色光点。
“……种子会跟着能量流动走……”清越的声音断断续续,像隔着破碎的时空,“避难所的老管道里藏着旧时代的能量枢纽……”
侧影突然消散,瞭望塔的摇晃愈发剧烈。椴枝初低头看向短笛,笛身的金色纹路正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肩头,在锁骨处凝成个小小的油灯印记。“他在指引我们。”她抓起短笛冲向楼梯,“旧管道的入口在三号仓库后面!”
许烬眠收起“世界”牌,黑色能量丝在掌心凝成鞭子:“许烬声已经带人手过去了,我们去医疗舱稳住艾拉。”她的脚步顿了顿,看向通讯器,“局长那边怎么样?”
“他在加固防御阵,但能量不够。”舟鹤的声音带着喘息,“畸胎种子在啃食阵眼的水晶,我用冰棱暂时冻住了,但撑不了十分钟。”
医疗舱的警报声尖锐刺耳。艾拉躺在透明舱内,右眼的金线已经蔓延到脸颊,像张细密的网。舱壁上的生命监测仪突然爆出火花,屏幕上的曲线变成条直线,紧接着又疯狂跳动——她的生命能量正在被种子抽离,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注回,像场残酷的拉锯战。
“是共生咒的反噬。”许烬眠将“世界”牌贴在舱壁上,牌面的星云突然扩大,将艾拉包裹其中,“她和种子的能量已经绑定,杀了种子,她也会一起死。”
艾拉的睫毛突然颤动,灰白的右眼睁开条缝。她看着椴枝初锁骨处的油灯印记,嘴角扯出个微弱的笑:“清越说……当油灯的影子变成锁链,就要把钥匙插进锁孔……”她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点,指向医疗舱角落的通风口,“那里……有他留下的‘余烬’。”
椴枝初突然想起清越的备用心脏结晶。她冲向通风口,短笛的金色光刃劈开格栅,里面果然藏着个铜制小盒。打开的瞬间,橘黄色的雾气涌出,在半空凝成把钥匙——钥匙柄的形状,与“世界”牌背面的星图中心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地板突然裂开。墨绿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卷向铜盒里的钥匙。许烬眠的能量鞭及时抽断藤蔓,却见断裂处迅速长出新的枝芽,枝芽上的花苞同时绽放,露出里面嵌着的——无数只眼睛,左顾右盼,眼白里爬满金线。
“是畸胎的意识分身。”许烬眠的能量鞭突然绷直,被最粗壮的藤蔓缠住,“它们通过种子的根系连接成网,现在要抢钥匙打开时空渊底层!”
椴枝初握着钥匙冲向“世界”牌,短笛的光刃在身侧织成防护网。她看见藤蔓上的眼睛同时转向自己,瞳孔里映出扭曲的星图——那是时空渊彻底崩塌的预演。钥匙插进牌面星图中心的瞬间,整个避难所突然陷入黑暗,能量屏障的光晕彻底熄灭。
黑暗中,只有“世界”牌在发光。星云里的脸渐渐清晰,左眼的清越轮廓与右眼的顾临冷笑开始融合,最终变成张陌生的脸——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噙着许砚特有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得像块冰。
“好久不见,我的孩子们。”那张脸开口说话,声音同时带着清越的清澈、顾临的嘶哑和许砚的温和,“看来回空仪式的余韵,比我预想中更有趣。”
艾拉在医疗舱里剧烈抽搐,右眼的金线突然化作锁链,缠住“世界”牌的边缘。椴枝初的短笛鸣响到极致,金色光刃与许烬眠的能量鞭交织成网,将那张诡异的脸困在中央。
“未知的危险从来不是畸胎。”那张脸突然笑了起来,星云开始收缩,“是被时间遗忘的执念啊。”
话音未落,“世界”牌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椴枝初在失去意识前,看见钥匙柄上的油灯印记与自己锁骨处的印记重合,而藤蔓上的无数只眼睛,同时流出了金色的泪水。
当光芒散去,医疗舱的地板已经愈合,藤蔓消失得无影无踪。艾拉安静地躺在舱内,右眼的金线退回到眼白深处,像条沉睡的蛇。“世界”牌落在地上,背面的星图中心裂开个小孔,钥匙已经不见踪影——它被彻底吸入了牌中,而牌面的陌生人脸,正缓缓闭上双眼。
许烬眠捡起牌时,发现星云里多了道新的影子。那是个提着油灯的少年,正沿着星图的边缘行走,身后拖着串长长的锁链,锁链末端拴着的,是渐渐消散的顾临碎片。
通讯器里传来舟鹤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防御阵稳住了,畸胎种子的能量在消退……”
椴枝初摸着锁骨处的油灯印记,那里还在微微发烫。她知道,钥匙已经打开了通往时空渊底层的门,而那个未知的存在——融合了清越、顾临与许砚意识的诡异存在,正隔着时空壁垒,静静注视着他们。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露出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