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的自动驾驶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将众人载向临时避难所。许烬眠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夹着张灰黑色的塔罗牌,牌面在应急灯下发着哑光——那是张“恶魔”牌,却与寻常塔罗不同,牌上缠绕的锁链末端,缀着枚微型的时空管理局徽章。
“在看什么?”椴枝初的短笛放在膝头,笛身的金色纹路仍在微微发亮。她注意到许烬眠的指尖泛白,似乎捏碎了什么东西,碎屑从指缝漏出,落在脚垫上化作细小的黑色光点。
许烬眠没抬头,只是将“恶魔”牌翻扣在膝头,又抽出另一张。这次是“高塔”,牌面崩塌的尖顶上,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盏黄铜油灯。“清越的能量残留。”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刚才打斗时沾到的,像附骨之疽。”
话音未落,“高塔”牌突然自行燃烧起来。黑色的火焰顺着牌面的纹路游走,将人影烧成灰烬,却在牌底烙出串坐标——正是回空仪式前,许烬眠标注在星图上的高危节点。
局长抱着昏睡的艾拉坐在前排,闻言突然回头。他皮靴跟在车厢地板上磕出轻响,目光落在燃烧的塔罗牌上:“你早就知道这些节点会出事?”
“我占卜过。”许烬眠将燃烧的牌扔进车载垃圾桶,黑色火焰遇金属便熄灭了,只留下点焦痕,“三个月前,用陆则办公室的时空尘埃。”她顿了顿,指尖又抽出第三张牌,“抽到的是‘审判’,牌面倒转。”
椴枝初凑过去看。那张“审判”牌的背景不是传统的天使吹响号角,而是片翻滚的紫色星云,星云中央漂浮着半块银色结晶,纹路与舟鹤胸口的心脏碎片如出一辙。最奇怪的是牌面人物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画着道竖线,像被刻意剜去的空白。
“是许砚留下的牌。”舟鹤突然开口,胸口的结晶还在隐隐作痛,“他的实验日志里夹着副塔罗,每张牌的边角都刻着能量符文。”他看向许烬眠,“你能看见牌里的能量流动,对不对?就像清越能看见时间轨迹。”
许烬眠的指尖在“审判”牌上轻轻敲击,牌面突然泛起涟漪。星云里的银色结晶开始旋转,渐渐拼出许砚的侧脸——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噙着笑意,正低头在日志上写字。“我母亲是荆棘女巫的旁支。”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能通过媒介占卜能量走向,但代价是……”
她突然翻转手腕,露出右手手背。那里有块硬币大的淡青色印记,形状与“恶魔”牌上的锁链惊人地相似。“每次占卜,都会被时空尘埃反噬。”印记突然发烫,她迅速用黑色能量丝将其覆盖,“陆则知道这件事,他总说我的异能是‘不祥的窥视’。”
悬浮车突然颠簸了下。车载屏幕弹出警报,显示前方三公里处出现时空褶皱。许烬眠迅速抽出第四张牌——“战车”,牌面上的骑士盔甲泛着暗紫色,与许烬声的能量色泽一致,而战车的车轮竟是用畸胎藤蔓缠绕而成。
“左前方有埋伏。”她将牌面转向众人,骑士的长枪突然从牌里穿出,在空气中划出道黑色光轨,“是残存的点灯人,他们手里有顾临的意识碎片。”
许烬声突然按住舟鹤的肩膀,暗紫色能量在掌心凝成双刃剑:“多少人?”
“七个。”许烬眠的指尖划过“战车”的车轮,藤蔓纹路突然亮起红光,“三个操控畸胎藤蔓,四个携带能量炸弹——和引爆节点时用的是同一种。”
局长将艾拉抱得更紧,锁骨处的铃兰刺青泛起绿光:“我带艾拉从应急通道走,你们处理完跟上。”他刚要起身,却被许烬眠拦住。
她抽出第五张牌,是张空白牌。牌面在接触到局长的绿光时,突然浮现出荆棘女巫的族徽,与他怀里艾拉裙撑内侧的暗纹完全重合。“你走不了。”许烬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他们的目标是艾拉右眼残留的咒印能量,那是顾临最后的坐标锚点。”
椴枝初突然握紧短笛。笛身的金色纹路与许烬眠的塔罗牌产生共鸣,“审判”牌上的银色结晶开始震颤,竟与舟鹤胸口的结晶发出同样的频率。她想起刚才合力对抗顾临时,四种能量交织成的防护网,突然明白许烬眠的塔罗牌不是单纯的占卜工具——
“这些牌能引导能量共鸣?”她看着“战车”牌上的暗紫色长枪,“就像……就像指挥棒?”
许烬眠没回答,只是将五张牌在膝头摆成扇形。“恶魔”对向许烬声,“高塔”对向椴枝初,“审判”对向舟鹤,“战车”握在自己手里,空白牌则被推到局长面前。“母亲教过我,女巫的占卜从来不是预言。”她的黑色能量丝缠上“战车”的枪杆,“是给混沌的能量,找条最省力的出路。”
话音刚落,悬浮车的挡风玻璃突然炸裂。三根墨绿色的藤蔓破窗而入,带着刺鼻的腥气缠向艾拉。局长的绿光瞬间爆发,化作巨掌拍向藤蔓,却见藤蔓突然分裂成无数细枝,像蛇般避开攻击,转而缠向椴枝初的短笛。
“用牌!”许烬眠低喝一声,“战车”牌上的长枪突然化作实体,黑色枪尖带着破空声刺穿藤蔓的主茎。墨绿色的汁液溅在牌面上,竟被瞬间吸收,牌面骑士的盔甲颜色又深了几分。
椴枝初的短笛与“高塔”牌共鸣,金色光刃再次凝聚。她旋身避开能量炸弹的冲击波,光刃顺势劈向操控藤蔓的点灯人——那些人穿着和清越相似的蓝布衫,只是手里没有油灯,而是握着刻满符文的引爆器。
许烬声的暗紫色能量与“恶魔”牌呼应,双刃剑上突然缠绕上黑色的能量丝。他将舟鹤护在身后,剑气所过之处,能量炸弹的引线纷纷断裂,却在落地前被舟鹤的冰蓝色能量冻成冰块。
“审判”牌在舟鹤身前旋转,银色结晶的光芒与他胸口的碎片连成线。那些被冻结的炸弹突然反向悬浮,竟朝着点灯人飞去。许烬眠趁机甩出“恶魔”牌,牌面的锁链突然延长,将最后两个点灯人捆成粽子。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中快。许烬眠收回塔罗牌时,椴枝初注意到“战车”牌的枪尖沾着点金色能量——和清越油灯里的火苗同色。而空白牌上的族徽正在褪色,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锁神阵反向参数,藏于‘世界’牌中”。
“‘世界’牌在哪?”椴枝初突然想起清越的话,关于谁泄露了锁神阵参数的指控。
许烬眠将牌收进袖袋,黑色能量丝在指尖转了个圈:“在陆则手里。”她看向窗外,临时避难所的灯光已经隐约可见,“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每次他偷偷用牌占卜,都会在牌面留下能量指纹——和顾临的碎片完全一致。”
舟鹤突然咳嗽起来,胸口的结晶发出冰裂般的轻响。“许砚的日志里说,‘世界’牌是钥匙。”他看着许烬眠,“能打开时空渊的底层,那里……”
“那里有艾拉妈妈的灵魂。”局长突然接口,皮靴跟在地板上磕出沉重的响,“还有初代畸胎的意识核心。”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艾拉,女孩的右眼在睡梦中微微颤动,眼白里的金线像在重组某种图案,“顾临的碎片没被彻底净化,它们在寻找‘世界’牌。”
许烬眠的指尖在袖袋外轻轻敲击,像是在抚摸某张牌。椴枝初突然明白,她每次抽出塔罗牌时,指尖的犹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权衡——用异能占卜的代价,与揭示真相的重量。
悬浮车驶入避难所的能量屏障时,许烬眠最后看了眼窗外。远处的时空渊方向,隐约有金色光点在闪烁,像清越那盏没被熄灭的油灯。她袖袋里的“世界”牌轮廓突然发烫,那是陆则从未察觉的——许砚在牌底刻下的暗语:“当塔罗牌的能量与双生共振,即是锁神阵的破局之时”。
而此刻,许烬声扶着舟鹤的手,正泛着与“审判”牌同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