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笙望着碗里的排骨，心里清楚她没说完的话——是想说像鬼岛那间布满镜子的木屋吧。
可她没接话，只是把排骨咬在嘴里，肉香混着汤汁的甜，暖得让人心头发软。她抬眼对苏沁香笑了笑：“好啊，到时候我要当第一个通关的人。”
苏沁香眼睛一亮，用力点头：“一言为定！”
陈凛川在旁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那眼神里藏着的体贴，像碗里慢慢凉却的汤，温吞却持久。
没人再提“鬼岛”两个字，也没人问起那些被浓雾吞噬的时光。
林叙白从吧台底下摸出瓶未开封的威士忌，瓶身上的标签还带着点灰尘。
他“啪”地拧开瓶盖，琥珀色的酒液倒进玻璃杯，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给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都添了小半杯。
“敬我们。”他举起杯子，手腕轻晃，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浅痕。声音里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带着点沉下来的郑重。
宋昭祥推了推眼镜，把杯子往中间凑了凑，杯底和桌面碰撞出轻响：“敬现在。”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空气静了半秒。
楚砚标举着杯子，手指还沾着点修理铺的机油，傻笑着跟大家碰在一起：“敬……敬以后天天能吃上热乎饭！”
温佳珩在旁边拍了他一下，自己却先笑出了声，杯子里的酒晃出了点，滴在桌上，很快被他用纸巾擦掉。
苏沁香和陈凛川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她的杯沿还沾着点果酒的甜香：“敬我们都在。”
陆霄耀握着江柔笙的手，替她举起面前那杯没怎么动的果酒，和大家的杯子撞在一起。
玻璃杯相碰的脆响里，没人说出口的那些血与火，都被这杯酒轻轻压进了心底——不是遗忘，只是选择把更重的分量，留给眼前的人间烟火。
江柔笙看着杯里晃动的浅金色酒液，突然觉得，这杯里盛着的，何止是酒，还有沈森屿面汤的暖，苏沁香头发上的栀子香，楚砚标掌心的油污，林叙白皮夹克上的烟味……是所有失而复得的、琐碎的美好。
她跟着大家轻轻抿了一口，果酒的甜混着微涩，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敬我们。”众人齐齐举杯，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像一串被敲响的风铃，在狭小的面馆里荡开。
宋昭祥的杯子碰得最轻，镜片后的目光却格外亮，杯沿沾着的粉笔灰被酒液晕开一点；楚砚标用力过猛，酒液晃出几滴溅在工装裤上，他浑然不觉，只顾着咧嘴笑；苏沁香和陈凛川的杯子碰在一起时，指腹不经意间相触，像在无声地交换着什么；林叙白的动作最潇洒，手腕一翻就让杯子转了个圈，酒液在杯壁上划出琥珀色的弧。
陆霄耀握着江柔笙的手，让她的杯子轻轻撞上大家的。
清脆的响声里，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话——有血树洞里相抵的后背，有暗河底托举的手掌，有火堆旁分食的半块饼干，更有此刻碗里冒着热气的汤面，和窗外渐浓的夜色里，那片属于人间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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