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怕谁。”她擦了擦眼角，笑着回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点哭后的沙哑，却透着股轻松的暖意。
林叙白挑了挑眉，把烟蒂摁灭在墙根的砖缝里，拍了拍手：“这才对嘛。”
转身时，江柔笙看见他皮夹克后颈的地方，还沾着点酒吧地毯的绒毛，像带着整个城市的烟火气，在等他们归队。
江柔笙望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苏沁香眼角的泪还没干，陈凛川紧抿的嘴角藏着笑意，宋昭祥推眼镜的手微微发颤，楚砚标挠着头傻笑，温佳珩转着齿轮的动作慢了半拍，林叙白倚着墙的姿势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那些在鬼岛的日夜、在海上的漂泊，仿佛都被这巷口的风轻轻吹散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滚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弯成一个带着泪的笑。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回来了。”
四个字，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人群里漾开层层涟漪。
苏沁香的哭声又响了些，宋昭祥转过身去抹了把脸，林叙白推了楚砚标一把，让他别挡着路。
陆霄耀在她身侧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团火，映着她眼里的泪，也映着那抹终于舒展的笑。
晚上的聚餐定在沈森屿的面馆。
馆子确实不大，进深不过两丈，靠墙摆着四张方桌，桌面被磨得油光锃亮，边角处还留着几处浅浅的刻痕——是以前大家聚在这里吃面时，楚砚标用螺丝刀偷偷刻下的歪扭笑脸。
墙上挂着块梨木牌，“森记面铺”四个字是宋昭祥写的，笔锋刚劲，撇捺间带着股韧劲，像他当年在岩壁上画植物图谱时的认真。
木牌边缘被烟火气熏得微微发暗，倒比新做时多了几分踏实。
沈森屿系着条洗得发白的帆布围裙，在灶台前忙得脚不沾地。
铁锅里的大骨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乳白的汤色翻滚着，混着葱段和姜片的香气漫了满屋子，连墙角的竹筐都染上了暖意。
他手里的长柄勺搅了搅汤，又转身往另一个锅里下面，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堂屋瞟，看一眼江柔笙和陆霄耀的身影，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又赶紧低下头去切葱花，像是怕这梦境被自己的笑惊扰了。
“森屿，少放辣，柔笙不爱吃。”苏沁香坐在桌边，对着灶台喊了一声，手里正帮陈凛川摘着刚买回来的毛豆。
“知道！”沈森屿的声音从油烟里钻出来，带着点含糊的笑意，“特意留了清汤锅，她以前总说我熬的汤能泡三碗面。”
陆霄耀给江柔笙倒了杯温水，看着她望着灶台的眼神，轻声道：“还是老样子。”
江柔笙点点头，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突然觉得心里那片荒芜的角落，正被这汤香一点点填满。
“尝尝这个，你以前最爱吃的笋干烧肉面。”沈森屿端着面碗走过来，围裙上沾着的面粉被热气熏得发潮。
他把碗轻轻放在江柔笙面前，青瓷碗沿还烫得发颤，里面的面条根根分明，笋干切得细匀，酱红色的肉块卧在面上，油光裹着热气往上冒，最后撒上的葱花绿得鲜亮，像特意码过似的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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