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笙望着他,想起在岛上时,宋昭祥总爱捡些光滑的石子当粉笔,在岩壁上给大家画植物图谱,说哪种草能止血,哪种花有毒,认真得像在课堂上授课。
如今他站在巷口,衬衫上还沾着粉笔灰,眼里的温柔和当年一模一样。
“好啊。”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的,“到时候我给他们带鬼岛……带海边捡的贝壳。”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宋昭祥却默契地接话:“他们肯定喜欢,尤其是那种带花纹的,能当书签。”
简单的对话里,藏着彼此心照不宣的体贴,像春日里悄悄探出头的嫩芽,温柔地避开了那些扎人的过往。
楚砚标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粗粝的指腹蹭过被汗水打湿的短发,耳尖微微发红。
他不太会说那些热络的话,只是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指了指身后巷子深处:“铺子就在巷尾,挂着‘佳珩修配’的木牌,是我跟佳珩合伙开的。”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以后家里有啥坏了的——收音机不响了,钟表停了,哪怕是锅碗瓢盆磕了角,尽管来找我们,分文不取。”
说到“分文不取”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江柔笙不信。
站在他身边的温佳珩一直没说话,只是望着江柔笙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他手里还转着个刚修好的黄铜齿轮,金属边缘被打磨得锃亮,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转起来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替楚砚标应和。
“他说得对。”温佳珩终于开口,声音清润,“我们修过最老的座钟,也接过小孩的玩具车,手艺还算过得去。”
他把齿轮往口袋里塞了塞,拍了拍楚砚标的胳膊,“到时候让他给你修个贝壳风铃,保证比岛上捡的还结实。”
江柔笙看着他们,想起在岛上,楚砚标总爱拆些捡来的旧零件,温佳珩就蹲在旁边递工具,两人凑在一起捣鼓半天,总能把坏了的打火石、漏了的水壶修好。
如今那双手既能拆鬼岛的机关,也能修人间的器物,掌心的油污里,藏着最实在的暖意。
林叙白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单手插在皮夹克口袋里,后背轻轻倚着斑驳的砖墙,指尖夹着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点燃,白色的烟雾在他眼前袅袅升起,又被风一吹就散。
他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焰,直直落在江柔笙身上。
“酒吧刚进了批新酒,威士忌和果酒都有,知道你不爱喝烈的,特意留了几瓶青梅酿。”他弹了弹烟灰,语气里带着惯有的随性,尾音却微微上扬,“今晚不醉不归,谁要是提前溜了,罚他……罚他给森屿的面馆洗一个月碗。”
江柔笙望着他,想起在岛上最艰难的日子,林叙白总能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小瓶酒,说是从沉船里找到的,大家分着抿一口,辣得直皱眉,却能暂时忘了伤口的疼。
如今他说“不醉不归”,那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像个终于盼到同伴归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