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还带着点生涩,眼角的泪却跟着滚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在陆霄耀的手背上。
那滴泪是热的,像刚从灶膛里舀出的热水,烫得他指尖微颤。
“哭什么。”陆霄耀抬手替她擦泪,指腹蹭过她微凉的脸颊,“该笑才对。”
江柔笙没说话,只是反手攥紧了他的手。
骨汤的香气还在往鼻子里钻,混着码头特有的咸腥,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她想起在岛上啃过的压缩饼干,又干又硬,咽下去时像吞沙子,那时陆霄耀总说:“等出去了,让森屿给你炖三天三夜的汤,把亏空的都补回来。”
原来有些承诺,真的能等得到兑现。
巷子里很快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像一群被惊动的雀鸟。
江柔笙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抬头时,恰好看见宋昭祥的眼镜片在灯笼光下闪了闪,楚砚标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苏沁香挽着陈凛川的胳膊,裙角被风掀起一小片……
所有熟悉的面孔都涌到了巷口,像一幅被时光精心收藏的画,终于在这一刻,完整地铺展在她眼前。
宋昭祥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领口处磨出了细细的毛边,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用了多年的旧手表,指针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手里捏着半截白色粉笔,指缝里沾着淡淡的粉笔灰,显然是刚从课堂上跑出来——他如今在巷尾的小学教数学,学生们总爱抢他手里剩下的粉笔头,说要学他写工整的板书。
楚砚标和温佳珩一前一后挤过来,两人都穿着深蓝色工装,帆布面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污,像溅落的墨渍。
楚砚标的裤脚卷着,露出脚踝上贴着的创可贴,是昨夜修机器时被零件划的;温佳珩怀里还揣着个拆开的齿轮,金属边缘泛着冷光,显然是刚从修理铺的工作台前抽身,连工具都没来得及放下。
林叙白斜倚在巷口的砖墙上,穿件黑色皮夹克,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印着乐队logo的T恤。
他的头发比在岛上时短了不少,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看见江柔笙时,指尖的烟差点掉在地上。
他身后的苏沁香正挽着陈凛川的胳膊,两人身上都带着股淡淡的塑胶味——那是他们鬼屋里的“血浆”道具味。
苏沁香穿条格子裙,裙摆上还沾着点假蜘蛛网的银丝;陈凛川的衬衫袖口别着个骷髅头造型的袖扣,是鬼屋客人留下的赠品。
他们去年盘下的那座老宅子,如今成了年轻人追捧的“打卡地”,陈凛川设计的机关总让人惊叫连连,苏沁香则擅长把那些吓人的场景布置得藏着温柔细节——比如镜屋里会突然亮起暖黄的小灯,墙角还摆着毛绒玩具。
“你们……”苏沁香刚开口,声音就哽住了,她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拉着陈凛川往前快走两步,“真的是你们?”“真的是你……”苏沁香的声音还发着颤,像被风吹得发抖的琴弦。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来,一把将江柔笙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这几年的空缺都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