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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作者懒癌晚期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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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之殇

入伏后的雨总来得急,前一刻还是火烧似的日头,转眼就滚过几声闷雷,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竹棚顶的艾草上。沈星阑刚把晒在竹匾里的枸杞干收进屋里,转身就见唐晓翼正踮脚够棚檐下悬着的药草束,竹梯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晃了晃,他连忙伸手扶住:“先别收了,雨要下大了。”

唐晓翼却不肯松手,指尖勾住那束晒干的紫苏:“这东西潮不得,去年你染了风寒,还是靠它煮水退的热。”说话间雨势已猛,沈星阑索性搬了张竹凳站上去,从他手里接过药草束往屋里递,两人在雨帘里一递一接,衣摆都溅上了泥水,倒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在山里采药的日子——那时也是这样,暴雨冲垮了山路,他们在岩洞里守着半篓草药,听着洞外的雨声啃干硬的麦饼。

“头发都湿了。”沈星阑用帕子替唐晓翼擦鬓角,摸到那几缕白发时动作放轻了些。唐晓翼捉住他的手腕往竹棚下带,井台边的水桶还没来得及收,井水混着雨水漫出来,在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去烧壶热水吧,”他忽然说,“我寻着去年的陈皮了,泡壶茶驱驱寒。”

沈星阑往灶房去时,看见墙角堆着的竹筐——正是前几日编坏的那只,被唐晓翼补了细密的纹路,此刻里面盛着半筐新摘的青枸杞。他忽然想起今早整理药箱,发现唐晓翼总把那枚歪歪扭扭的枸杞药方压在最底层,旁边还压着张他年轻时的画像,是唐晓翼照着旧照片画的,眉眼间的线条有些模糊,却把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痣画得格外清楚。

茶烧开时雨势渐歇,唐晓翼不知从哪翻出包炒南瓜子,两人坐在竹棚下分着吃。枸杞叶上的雨水顺着藤蔓往下淌,在棚顶的艾草间汇成细流,滴滴答答落在竹筐边缘。沈星阑剥开粒南瓜子,忽然看见唐晓翼手背上有道浅疤——是多年前为了给他采悬崖上的灵芝,被碎石划的,当时流了好多血,他抱着药箱哭了半宿,唐晓翼却笑着说:“这点伤算什么,等你好了,咱们去后山摘野枸杞。”

“在想什么?”唐晓翼把剥好的瓜子仁塞进他手里。沈星阑摇摇头,指尖捏着那粒瓜子仁,忽然觉得日子就像这竹棚顶的艾草,看似杂乱无章,却在风雨里慢慢铺成了遮护彼此的模样。

处暑那天,枸杞架上的青果开始泛红。唐晓翼搬来张木梯,踩着梯子摘高处的红果,沈星阑在底下端着竹篮接,偶尔有熟透的果子从枝头坠落,砸在竹篮里发出清脆的响。“慢些摘,”沈星阑仰头看他,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唐晓翼的凉帽上,帽檐下的皱纹里盛着细碎的光,“别跟年轻时似的,总想着爬最高的枝桠。”

唐晓翼低头冲他笑,手里的枸杞枝垂下来,红果蹭过沈星阑的鼻尖:“你忘了?当年在枸杞坡,是谁为了摘那串最红的,差点摔进沟里?”沈星阑被说得耳根发烫,伸手去够那串红果,指尖刚碰到果皮,就被唐晓翼捉住手按在竹篮沿上:“坐着吧,你去年冬天落的腿疼还没好利索。”

竹篮装满时,唐晓翼从梯子上下来,裤脚沾了不少泥土,却小心翼翼护着篮里的枸杞,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沈星阑蹲在井边清洗红果,冰凉的井水漫过手指,唐晓翼就坐在旁边的青石板上,用竹刀削着新鲜的竹篾——他说要编个更结实的匾,专门用来晒今年的枸杞干。

“你看这果肉多厚实。”沈星阑举起颗饱满的红果,阳光透过半透明的果皮,能看见里面细密的籽。唐晓翼凑过来咬了一口,甜津津的汁水溅在嘴角,沈星阑伸手替他擦掉,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忽然想起昨夜他起夜时,看见唐晓翼在灯下翻看医书,书页上密密麻麻写着批注,都是关于调理他旧疾的方子。

晾晒枸杞干的日子总过得慢。唐晓翼在竹匾里铺了层干净的棉布,沈星阑把红果一颗颗摆上去,两人并排坐在竹棚下,偶尔说句话,更多时候只是听着风吹过枸杞叶的声音。有次沈星阑数到第三十七颗果实时,忽然发现唐晓翼在盯着他的手看——他的指关节有些变形,是年轻时在山里受了寒留下的,此刻正被唐晓翼轻轻握着,用掌心的温度焐着。

“明天去镇上买两贴膏药吧。”唐晓翼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沈星阑摇摇头:“不用,你去年配的艾草膏还没用完呢。”唐晓翼却固执地起身,从药箱里翻出个陶罐,里面盛着墨绿色的药膏,是用艾草和薄荷熬的,去年冬天他总在睡前替自己涂在膝盖上。

“我自己来就行。”沈星阑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唐晓翼的指尖沾着药膏,在他变形的指关节上轻轻揉着,动作仔细得像是在打理最珍贵的药草。竹棚外的枸杞藤上,几只麻雀啄食着掉落的红果,叽叽喳喳的叫声混着药膏的清香漫开来,沈星阑忽然觉得,那些被岁月磨出的褶皱里,藏着的全是这样温柔的时刻。

秋分那天,第一匾枸杞干晒成了。唐晓翼用棉纸包了一小包,塞进沈星阑的口袋:“揣着吧,泡水喝。”沈星阑摸了摸口袋里温热的纸包,忽然想起今早收拾书房,发现唐晓翼的日记本里夹着片干枯的枸杞叶,叶片上写着行小字:“星阑说枸杞干比新鲜的有嚼劲,就像咱们的日子。”

傍晚时他们坐在枸杞架下喝酒,唐晓翼酿的青梅酒,里面泡了几颗今年的枸杞干。沈星阑喝得有些晕,靠在竹棚的柱子上看唐晓翼收拾酒杯,他的背影比年轻时佝偻了些,却依旧让人觉得安稳。远处的稻田里,收割机突突地响着,金黄的稻浪翻涌着,像是把多年的时光都铺成了温暖的模样。

“明年开春,把竹棚再搭高点吧。”沈星阑忽然说。唐晓翼回头看他,月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像落了层细雪:“好啊,再种点金银花,你不是总说它的花香能安神吗?”

沈星阑笑着点头,伸手去够唐晓翼手里的酒壶,指尖相触时,两人都没说话。枸杞架上的叶子在晚风里轻轻摇晃,那些红透的果子坠在枝头,像一串串被岁月串起的灯笼,照亮了青石板上的湿痕,照亮了竹筐里漏下的光斑,也照亮了两个名字在时光里慢慢纠缠的模样。

后来有天沈星阑又翻到那张泛黄的药方,忽然发现枸杞果旁边还有行极小的字,要对着光才能看清——“愿年年枸杞红,岁岁人长安”。他抬头时看见唐晓翼正蹲在枸杞架下,给新冒出的枝桠系上红绳,竹编的凉帽歪在脑后,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在系什么?”沈星阑走过去问。唐晓翼举起手里的红绳,上面挂着枚小小的木牌,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盼头”。“去年冬天系的红绳断了,”他把木牌挂在最粗的藤条上,“得重新系一个,好让它知道,咱们还等着吃明年的新果呢。”

沈星阑望着那枚木牌在风里轻轻摇晃,忽然明白,那些藏在枸杞果里的盼头,那些写在药方末尾的牵挂,那些在竹棚下慢慢流淌的时光,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伴里,长成了最坚韧的藤蔓,把两个生命缠成了再也分不开的模样。就像这满架的枸杞,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岁岁年年,都在等着彼此一起,把日子熬成最有嚼劲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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