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镇的烟火

热汤面的香气漫过木桌时，沈星阑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发颤。

这家面馆开在镇口的老槐树下，门板是褪了色的朱红，柜台后挂着串风干的辣椒，红得像串小灯笼。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系着油污的围裙，嗓门亮得能穿透雨帘——不知何时，江南的傍晚竟飘起了细雨，打在窗棂上沙沙响，把远处的黛瓦润成了深灰色。

“两位客官慢用！”粗瓷碗重重搁在桌上，汤色清亮，卧着的荷包蛋颤巍巍的，蛋黄像团半融的金箔。沈星阑刚要动筷，就见唐晓翼把自己碗里的蛋夹了过来，短刃在腰间轻轻晃，带起串细碎的银铃响——那是从镜湖底带出来的铜铃，被他系在了鞘尾。

“你体质寒，多吃点热的。”唐晓翼低头吃面，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却掩不住嘴角的弧度，“方才在湖边看你冻得指尖发白。”

沈星阑把蛋推回去，指尖触到碗沿的温度，忽然想起镜湖底的溶洞。那时唐晓翼为了护他，手臂被影子划出的伤口在水里泛着红，像条细细的血线。他摸出药篓里的药膏，推到唐晓翼手边：“吃完饭记得涂，那影子带着阴气，别留了病根。”

药膏是用落梅坞的梅蕊熬的，带着淡淡的香。唐晓翼挑面的手顿了顿，忽然笑了：“沈大夫倒是比我还上心。”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阵喧哗，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面馆外的青石板路上，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围着个卖花女，竹篮翻倒在地上，白梅落了满地，被雨水泡得发蔫。为首的刀疤脸正扯着女孩的衣袖，涎着脸笑：“小娘子，跟爷回府里赏梅，不比在这淋雨强？”

卖花女吓得发抖，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声音细得像蚊蚋：“那是给病家的药引……不能给你们……”

唐晓翼的手已经按在了鞘上，沈星阑却轻轻拉住他的袖口。他认出那女孩怀里的布包——裹着的是晒干的梅蕊，和他们在落梅坞用过的一模一样。“等等，”他低声道，“看她的布包。”

果然，刀疤脸见女孩不肯松手，竟直接去抢。布包被扯破的瞬间，里面滚出个眼熟的东西——枚玉佩，玉质暗沉，上面刻着的符文与沈星阑腕间的灵片有三分相似，只是边角缺了块，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过。

“这玉佩……”沈星阑刚要开口，就见卖花女突然红了眼，捡起玉佩往怀里揣，转身就要跑，却被汉子们围得更紧。

“原来是偷了李府的东西！”刀疤脸狞笑着拔刀，“怪不得躲在这儿，今天非得把你送官！”

唐晓翼的短刃终于出鞘，赤色灵力在刃尖一闪，快得像道流光。刀疤脸的佩刀还没举起来，就被劈成了两截，断口处冒着淡淡的烟。“滚。”唐晓翼的声音很冷，雨丝落在他肩上，竟被灵力烫成了白雾。

汉子们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卖花女这才瘫坐在地上，抱着玉佩哭出声，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梅枝。“那是我爹的……”她哽咽着说，“他上个月去雾凇岭采药，就再也没回来，只托人捎回这枚玉佩……”

沈星阑蹲下身，看见玉佩缺角处凝着层薄冰，像极了雪蛟鳞片的颜色。他忽然想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