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阑扶着唐晓翼在祭坛边坐下,指尖刚触到他发烫的额头,就被唐晓翼偏头躲开。
“别碰,烫。”唐晓翼闭着眼喘气,喉结滚动了两下,“药老的补汤……记得加当归。”
沈星阑没应声,只是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两粒药丸。他自己先含了一粒,待舌尖尝到那熟悉的清苦,才俯身将另一粒递到唐晓翼唇边。
“张嘴。”
唐晓翼睫毛颤了颤,乖乖地张开嘴。药丸入口即化,清苦中带着点回甘,和刚才喂给沈星阑的那粒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这药是沈星阑自己炼的,平日里宝贝得紧,此刻却像喂糖豆似的给他塞。
“省着点用。”唐晓翼含糊道,“你自己也……”
话没说完就被沈星阑按住了唇。这人掌心还带着未褪的凉意,指尖却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似的。
“闭嘴养气。”沈星阑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再说话,我就亲你了。”
唐晓翼猛地睁眼,撞进沈星阑泛红的眼底。那里面有后怕,有心疼,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他突然就没了脾气,乖乖地闭了嘴,只是耳根悄悄爬上一层薄红。
沈星阑这才松开手,从行囊里翻出伤药。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唐晓翼的衣襟,看着那些被灵力反噬灼出的红痕,指尖忍不住发颤。刚才渡灵力时有多决绝,此刻就有多后怕——若是再晚一步,这些红痕恐怕就要变成深可见骨的伤。
“忍忍。”沈星阑沾了药膏的指尖刚触到唐晓翼的皮肤,就被他瑟缩了一下。
“痒。”唐晓翼闷声道。
沈星阑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药膏带着清凉的气息,稍稍缓解了灼痛感,可唐晓翼的视线落在沈星阑低垂的眼睫上,突然觉得那点清凉远不如这人近在咫尺的呼吸来得让人安心。
远处的鸟鸣渐渐密集起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沈星阑发顶,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唐晓翼看着他认真上药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药谷见到这人时,他也是这样低着头捣药,阳光也是这样落在他发上,安静得像幅画。
那时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清冷寡言的药谷传人,会为了他硬抗蛇神的毒雾,会在昏迷中还想着分担他的反噬。
“在想什么?”沈星阑突然抬头,撞进他的视线里。
唐晓翼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在想……出去后让药老给你炖的十锅补汤,得加多少人参才够赔本。”
沈星阑笑了笑,眼底的红意淡了些:“不用十锅,一锅就够。”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唐晓翼腕间发红的图腾,“但你得陪着我喝。”
唐晓翼挑眉:“我又没受伤。”
“你快烧起来了。”沈星阑戳了戳他滚烫的脸颊,“算工伤。”
唐晓翼没反驳,只是看着他收拾药箱的动作。沈星阑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做什么都带着种沉稳的韵律,连系个药囊都系得整整齐齐。
“走吧。”沈星阑背起行囊,又弯腰将唐晓翼扶起来,“再歇下去,天黑前出不了雾隐林。”
唐晓翼没拒绝他的搀扶,只是将大部分重量都自己撑着。两人慢慢往林外走,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拉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唐晓翼的体温渐渐降了些,脚步也稳了。他看着沈星阑胸口那道浅浅的黑纹,突然开口:“那蛇神的残魂,为什么盯着你?”
沈星阑脚步顿了顿:“我娘以前来过雾隐林。”
唐晓翼挑眉。
“她留下过一块玉佩,”沈星阑摸了摸胸口,“蛇神的残魂,大概是冲着那玉佩来的。”他侧头看了唐晓翼一眼,“不过现在没事了,玉佩刚才碎在祭坛里,应该把残魂的本源力量都吸走了。”
唐晓翼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沈星阑的手微凉,被他攥在掌心,却慢慢暖了起来。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并肩往前走。林子里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隐约传来溪流的声音,阳光正好,前路坦荡。
唐晓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间的图腾还在隐隐发烫,却不再是刺痛,而是一种温暖的呼应。他偏头看了眼沈星阑的侧脸,这人的耳廓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安静得不像话。
真好。
他想。
能一起走出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