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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藤蔓如活物般疯长，墨绿色的光芒在雾中炸开，像一柄劈开混沌的利刃。唐晓翼抱着沈星阑的手臂稳如磐石，另一只手捏着的符咒已燃至指尖，灼热的灵力顺着血脉奔涌，连带着他眼底的金芒都染上几分赤红。

那些逼近的细碎声响突然停滞，黑雾翻涌得愈发剧烈，隐约显露出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它们似乎在忌惮，又像是在贪婪地注视着唐晓翼身上暴涨的灵力——那是他强行催动图腾共鸣的代价，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烈火灼烧，经脉里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滚。”唐晓翼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怀里的人体温还在降，沈星阑胸口的黑纹已蔓延到脖颈，像蛛网般缠绕着脆弱的动脉。他低头看了眼沈星阑苍白的唇，那里还残留着药丸的清苦，突然想起刚才在庙宇外，这人也是这样不顾反噬替他挡下蛇神的毒雾。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荆棘藤蔓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那些黑雾终于按捺不住，化作无数条细如发丝的雾蛇，带着刺骨的寒意扑来。唐晓翼足尖一点，抱着沈星阑腾空跃起，掌心的藤蔓瞬间织成巨大的囚笼，将雾蛇尽数困住。绿光闪烁间，藤蔓上冒出细密的尖刺，雾蛇在笼中痛苦地扭曲，很快便消散成水汽。

可这只是开始。更多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雾隐林的地面在震动，那些先前被破幻符烧成灰的植物残骸，正以诡异的姿态重新抽芽，开出泛着绿光的毒花。空气中弥漫开甜腻的香气，唐晓翼屏住呼吸，指尖迅速结印，琉璃色的光盾将他与沈星阑护在中央。

“唐晓翼……”怀里的人突然低吟一声，睫毛颤了颤。沈星阑的意识还没清醒，可他掌心的荆棘却像是感应到什么，竟主动缠上唐晓翼的手腕。两股灵力再次交汇，这一次没有冲撞，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融合——墨绿色的荆棘缠绕着琉璃色的光纹，在雾中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轮，将靠近的黑雾尽数绞碎。

唐晓翼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星阑的灵力正在流失，那些本该滋养自身的力量，正顺着藤蔓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体内，像是在替他分担催动图腾的反噬。这傻子，都晕过去了还在硬撑。

“别费力气了。”唐晓翼低头，用额头抵着沈星阑的额角，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等出去了，我让药老给你炖十锅补汤。”

沈星阑没再回应，只是睫毛上凝了层薄薄的白霜。唐晓翼咬了咬牙，猛地抬头看向黑雾最浓的地方——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半截断裂的石碑，碑上刻着的蛇形图腾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蛇神的残魂虽灭，可它的本源力量还藏在祭坛底下。只要毁掉祭坛，雾隐林的幻境自会破除。

唐晓翼深吸一口气，抱着沈星阑俯冲而下。光轮在他身后留下长长的残影，所过之处黑雾退散，毒花枯萎。他离祭坛越来越近，石碑上的红光也越来越亮，突然，祭坛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道粗壮的黑影猛地破土而出——那是蛇神真正的残躯，比先前见到的庞大数倍，七寸处的旧伤正汩汩地冒着黑血，腥臭味熏得人作呕。

“就是现在！”唐晓翼眼中金芒大盛，将沈星阑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凝聚起所有灵力。琉璃色与墨绿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汇聚，形成一柄比先前光矛更凝练的长枪。他没有丝毫犹豫，借着俯冲的力道，将长枪狠狠掷向蛇神的旧伤。

“噗嗤——”

长枪没入的瞬间，蛇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扭动起来，撞得祭坛摇摇欲坠。黑雾以惊人的速度褪去，雾隐林的光线逐渐清晰，那些扭曲的幻境如同破碎的琉璃，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唐晓翼抱着沈星阑落在祭坛上，看着蛇神的身躯在光芒中化作飞灰。他刚松了口气，却见沈星阑胸口的黑纹突然暴涨，那道蔓延至脖颈的纹路猛地收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星阑！”

唐晓翼的手按在沈星阑胸口，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试图压制那股躁动的力量。可黑纹却像活过来一般，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带来刺骨的寒意。他低头，看见沈星阑的睫毛上结了层薄冰，唇色白得像纸。

“不准睡。”唐晓翼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突然俯身，吻上沈星阑冰凉的唇。不是安抚，而是带着某种决绝的渡送——他将自己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渡过去，用图腾的力量强行压制蛇神残魂的侵蚀。

唇齿间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唐晓翼灵力透支的征兆。沈星阑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胸口的黑纹终于开始褪色，脖颈上的蛛网般的纹路一点点淡去，重新缩回心口的位置，化作一道浅浅的印记。

雾隐林的雾气彻底散去，阳光穿透枝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唐晓翼松开手，看着沈星阑终于平稳的呼吸，脱力般地靠在石碑上。他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渡过去的灵力太多，图腾的光芒在他腕间明灭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沈星阑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唐晓翼靠在石碑上闭着眼，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可他的手却依然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仿佛怕一松手，就会再次失散。

“唐晓翼。”沈星阑轻声唤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唐晓翼猛地睁开眼，眸中的金芒先是茫然，随即迅速聚焦。他看着沈星阑胸口那道浅浅的印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却在下一秒被一阵眩晕席卷。

“小心！”沈星阑连忙扶住他，却发现他的身体烫得惊人。

“没事。”唐晓翼摆了摆手，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差点摔倒。沈星阑眼疾手快地将他揽住，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那道与自己共鸣的图腾纹路，此刻竟红得像是在滴血。

“你……”沈星阑的声音有些发颤。

“大惊小怪。”唐晓翼嗤笑一声，却没力气再推开他，“休息会儿就好。”他顿了顿，看着沈星阑泛红的眼眶，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我说过，要一起走。”

阳光穿过枝叶，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鸟鸣，雾隐林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沈星阑低头，看着唐晓翼腕间那道发红的图腾，又看了看自己心口那道浅浅的印记，突然握紧了他的手。

“嗯，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