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烦躁地抓着一只粗陶碗灌着劣质烧酒，酒液顺着胡茬滴落在敞开的衣襟上。
燕迟和秦莞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刀疤刘几人的警觉。
几道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目光瞬间投射过来。
“刀疤刘？”燕迟停下脚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刀疤刘放下酒碗，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对气质明显与码头格格不入的男女，尤其是那个高大的男人，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那份骨子里的冷硬和压迫感，让他心头莫名一跳。
“你谁？找老子什么事？”
燕迟没说话，只是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那枚在野鸭湾泥地里找到的、刻着鸟爪抓钱图案的铜纽扣。
刀疤刘的目光落在纽扣上，瞳孔猛地一缩。
他身后的几个汉子也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认识？”燕迟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水浇头。
刀疤刘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飞快地权衡利弊。
他粗声粗气地道：“一个破扣子，码头上掉的东西多了去了，老子哪认得全……”
“他叫王顺。”秦莞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刀疤刘的搪塞。
她从袖中取出一小片纸，纸上用炭笔简单勾勒着那具无名尸体的面部轮廓特征。
尽管肿胀变形，但眉骨、鼻梁、嘴角的细微特征被秦莞精准地捕捉并还原出来。
“右眉骨有一道旧疤，左耳垂缺了一小块。
三天前，有人最后一次在‘醉仙居’后巷附近见过他。”
秦莞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她一边说，一边将那张炭笔画像递到刀疤刘眼前。
刀疤刘的目光死死钉在画像上，尤其看到那眉骨疤痕和残缺的耳垂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握着酒碗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粗陶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顺…顺子…”他身后的一个年轻汉子失声低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刀疤刘猛地回头，狠狠瞪了那年轻汉子一眼，那汉子立刻噤若寒蝉。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惊骇，看向燕迟和秦莞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恐惧，有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他…他惹上什么事了？”刀疤刘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死了。”燕迟的声音如同宣判，冰冷直接，“在野鸭湾，被人割了喉咙，扔进河里。”
“什么？！”刀疤刘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破木箱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身后的几个汉子也瞬间面无人色，眼中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谁干的？是不是醉仙居那帮孙子？！”刀疤刘双眼赤红，猛地抓住燕迟的胳膊，声音嘶哑地低吼，“顺子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苦力，他不可能得罪什么人，除了…除了他前些日子鬼迷心窍，接了醉仙居后巷运‘夜香’的私活，回来就神神叨叨的，说…说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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