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冷冽气息和淡淡皂角味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被巨大的警惕取代。
燕迟揽着她肩膀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将她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弓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对岸的柳树林,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锥,轰然爆发。
“找死!”
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向腰间。
佩刀出鞘半寸。
雪亮的刀锋映着阴沉的天色,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然而,对岸的柳树林在射出那致命一箭后,瞬间恢复了死寂。
仿佛刚才那惊魂一瞬,只是幻觉。
只有那支深深嵌入树干的黑色弩箭,无声地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寒风卷过河滩,吹动枯萎的芦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秦莞靠在燕迟坚实的后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紧绷的力量和身体里蕴含的、随时准备撕裂一切的暴烈。
那股被保护的感觉如此强烈,如此陌生,让她素来平静的心湖,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她定了定神,目光越过燕迟宽阔的肩膀,同样锐利地投向那片死寂的柳林。
“灭口?”她的声音在燕迟背后响起,冷静依旧,却带着一丝冷冽的寒意。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不想知道这具尸体的身份。”燕迟的声音低沉如冰,握着刀柄的手指骨节泛白。
他缓缓松开揽着秦莞肩膀的手,但高大的身躯依旧将她严实地挡在身后,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寸可疑的阴影。
河滩上的风,似乎更冷了。
城西码头,空气里永远充斥着汗水的咸腥、鱼虾的腥臊、劣质烧酒的辛辣以及各种货物堆积散发出的复杂气味。
巨大的货船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停泊在浑浊的河水中,粗大的缆绳绷得笔直。
赤裸着黝黑精壮上身的力巴们,喊着粗犷低沉的号子,扛着沉重的麻袋或木箱,在狭窄跳板或湿滑的码头上穿梭,沉重的脚步声和货物落地的闷响此起彼伏。
这里是底层力量的汇聚地,也是各种灰色势力盘根错节的巢穴。
燕迟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粗布短打,遮住了那身迫人的气势,但挺拔的身形和那双过于锐利的鹰眸,依旧让周围喧嚣的人群下意识地避开他周身三尺。
秦莞则穿着一身同样朴素的靛蓝色布裙,用一块同色的头巾包住了大半头发,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
她跟在燕迟身侧,脚步轻捷,目光低垂,如同一个跟随兄长出来办事的普通小户女子。
两人沿着码头边缘脏污的石板路前行,目标明确地走向一处相对僻静、堆满了废旧缆绳和破损木箱的角落。
那里,几个同样穿着短打、但袖口和领口隐约绣着暗色鸟爪抓钱图案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破木桶低声交谈,神色间带着一丝焦虑和警惕。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左颊一道刀疤的壮汉,外号“刀疤刘”,是“铁爪帮”在城西码头的一个小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