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锐利的目光并未只停留在秦莞身上，而是如同探照灯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荒凉的河滩、浑浊的河水、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堤岸树林。
他的手依旧习惯性地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片区域太适合伏击了，芦苇丛深，水道复杂，凶手既然选择在此抛尸，难保不会留下眼线或返回查看。
“没有挣扎拖拽的痕迹。”秦莞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冰冷的确定，“尸体被发现的位置，水流平缓，泥沙淤积。
如果是在这里被割喉，挣扎时必定会留下痕迹，指甲缝里也不该只有河底的淤泥和水草，还会有岸边植物的碎屑或刮痕。”
她站起身，甩掉手套上的泥水，指向稍远处水流更急一些的主河道，“致命伤，应该是在上游造成的。
死后，或者濒死时，被水流冲到了这片浅滩搁浅。”
燕迟的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湍急的河水裹挟着枯枝败叶，打着旋向下游奔涌。
“上游…醉仙居的后巷，临河而建。”他沉声道，眼中寒光一闪。
“还有这个。”秦莞走到燕迟身边，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被泥水裹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铜纽扣。
纽扣样式普通，边缘磨损严重，中心似乎有个模糊的印记。
“在芦苇丛边缘的泥里找到的，离尸体发现点不远，像是挣扎时遗落，或者衣物被水冲散时掉下的。”
燕迟接过那枚沾满污泥的纽扣，用指腹用力搓掉表面的泥垢。
昏沉的天光下，勉强能辨认出纽扣中心一个模糊的图案。
像是某种鸟类的爪子，爪中抓着一枚小小的铜钱。
“漕帮？”燕迟的眉头锁得更紧。
漕运码头的力巴苦力，隶属不同的帮派，常以特殊标记区分。
这鸟爪抓钱的图案，他似乎在城西某个小漕帮的旗帜上见过。
一个漕帮的力巴，指甲缝里有醉仙居的紫玉兰花瓣？
这组合越发诡异。
“城西，漕帮，‘铁爪帮’。”燕迟将铜纽扣握入掌心，冰冷的金属硌着皮肤，“看来，得去会会这些‘铁爪’了。”
他话音刚落，目光猛地一凝，如鹰隼般射向河对岸那片茂密的柳树林。
就在刚才，他似乎捕捉到林间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金属反光的冷芒一闪而逝。
“小心！”燕迟低喝一声，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伸手揽住秦莞的肩头，将她向自己身后一拉
同时，他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向侧面旋开。
“嗖！”
一道凄厉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一支通体漆黑、不带一丝反光的弩箭，如同从地狱射出的毒蛇，擦着燕迟刚才站立位置的空气，狠狠钉入他们身后一棵枯树的树干。
箭尾兀自剧烈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箭镞深深没入树干，显然力道极大。
秦莞被燕迟有力的手臂带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他坚实如铁的胸膛上，冰冷的玄色衣料下传来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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