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洞的“视线”带着冰冷的憎恨,死死聚焦在燕迟身上。
一股无形的、粘稠冰冷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猛地从井口喷涌而出,狠狠撞向燕迟的身躯。
他高大的身躯竟被这股力量冲得微微一晃。
持刀的手臂上肌肉瞬间贲张,青筋毕露,刀锋发出更加剧烈的嗡鸣。
“不是活物!”秦莞的声音穿透刺耳的魔音,异常清晰,“是残念,是怨气!被这井……或者井里的某种东西聚拢了。”她动作快如鬼魅,左手再次探入袖中,却不是取刀,而是摸出一个小小的、扁平的油纸包。
指尖翻飞,迅速打开,里面是混合着硫磺、朱砂和某种辛辣药粉的暗红色粉末。
就在燕迟被那股怨念冲击得刀势微滞的瞬间。
“闭气!”
秦莞一声清叱,手腕猛地一抖。
“噗!”
一蓬辛辣刺鼻的暗红色药粉,如同炸开的血雾,被她精准地扬入枯井井口。
粉末遇到井中浓重的湿寒水汽,瞬间腾起一片诡异的淡红色烟尘,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仿佛冷水浇上烧红的烙铁。
“嗷——!”
井底那重叠的哭泣声,骤然变成了无数声重叠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嚎!
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狂怒。
那数十颗原本死死“瞪”着燕迟的头颅,如同被滚油泼中,猛地剧烈抽搐起来。
灰白的眼珠疯狂转动,肿胀的脸颊扭曲变形,张开黑洞洞的口腔,发出无声的惨嚎。
那股冲击燕迟的冰冷怨念压力,如同被烧红的铁锥刺中,瞬间溃散。
燕迟顿感周身一松,刀锋的嗡鸣也平息下来。
他惊疑地看向秦莞。
“镇魂散,对付这些残念怨气有点用,但撑不了多久。”秦莞语速极快,将空了的油纸包随手一扔,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些因痛苦而疯狂抽搐的头颅,“趁现在!查!这些头,不全是被撕下来的!有断口整齐的!是利器!”
她的话如同惊雷。
燕迟猛地低头,强忍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药粉的辛辣,目光如电般扫过井口下方。
果然!在那堆叠的、被粗暴撕扯断颈的头颅之中,赫然夹杂着几颗断口截然不同的!
皮肉翻卷的边缘相对平整,颈骨断裂处有明显的、属于利器切割的平滑断面。
甚至能看到被水泡得发白的、细小的血管断端!
不是同一种手法,
不是同一个凶手!
“百草园……”秦莞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战栗,她想起了卷宗里记载的、那桩发生在城郊皇家药圃“百草园”的悬案。
富商之女失踪三月,后被发现死于园中幽僻处,身中剧毒“鹤顶红”,心脏被剖走,死状极惨,头颅不翼而飞。
官府悬赏缉凶,至今未破。
那颗失踪的头颅……难道就在眼前?
“不止百草园!”燕迟的声音同样凝重如铁,他看到了另一颗头颅,脸颊上残留着特殊的靛蓝色刺青一角,那是西北异族某个小部落贵族女子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