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饭店顶层的包厢里,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金丝蜈蚣汤的香气混着江风钻进鼻腔,我盯着那口鎏金酒壶,壶身上张家古纹隐隐泛光。
"天真,跟张爷爷回老宅吧。"张日山率先开口,他端着青瓷杯的手背青筋暴起,"张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张起灵站在我身后半步,手按黑金古刀的刀柄。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贴着后颈,带着些许急促。"我说过,"他的声音比往常低哑,"他不是张家的人。"
"不是?"谢雨辰突然笑出声,修长手指摩挲着杯沿,"那手腕上的图腾是谁刻的?你当真以为能护住他?"
我正要开口,霍道夫端着个青花瓷碗从门外进来。金丝蜈蚣汤晃动时,我看见水面倒影里的自己——额间不知何时浮现出暗红纹路,和谢雨辰眼尾的疤痕一模一样。
"小心!"张起灵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霍道夫脚下踉跄,瓷碗翻倒的瞬间,一条金丝蜈蚣竟从汤里跃出。它在空中扭动着身子,毒牙直奔我面门而来。
黑瞎子猛地掀翻桌子。青瓷碎片混着滚烫的汤汁四溅,金丝蜈蚣撞在铜镜上发出尖利嘶鸣。"好啊,"黑瞎子咬牙切齿,"霍道夫你果然投靠了张家!"
"你们..."我拍案而起,椅子在地砖上划出刺耳声响,"把我当什么?容器吗?任你们摆布的傀儡?"
谢雨辰悠然抿了口酒:"血脉选中的孩子,终究要归位。"
张起灵突然割破掌心,血珠滴落在我腕间图腾上。金红光芒暴涨,我听见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银镯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整座新月饭店都在震颤。
"不..."我死死攥住桌沿,指甲缝里渗出血珠,"我不是...我是吴邪。"
母亲最后的画面闪过脑海。她跪在祭坛前,手腕被金镯割破,鲜血顺着符文流淌。那时她也是这样喊我的名字:"吴邪..."
"天真。"张起灵的手覆上我的,他掌心的血温热粘腻,"看着我。"
"你们谁不是在利用我?"我的声音发抖,喉头像卡了团棉花,"张家要血脉容器,吴家要供奉祖宗,九门想掌控盗墓权..."
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炸裂。碎石簌簌落下,一道黑影裹挟着腥风坠地。他手里握着青铜密令,面具下只露出一抹冷笑:"张家之主,该回宫了。"
空气骤然凝固。
黑影与我手腕图腾产生共鸣,金红光芒与青铜密令交相辉映。张起灵把我护在身后,我能看见他脖颈绷起的青筋。"别怕。"他低声说,"我在。"
黑瞎子在后面念叨着什么,谢雨辰的笑容意味深长。我盯着那块青铜密令,莫名觉得熟悉——就像母亲临终前,塞进我掌心的那片青铜残片。
"动手。"黑影低喝。
张起灵的刀已经出鞘。
那黑影从天而降,青铜密令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他单膝跪地,尘土飞扬间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
张起灵把我往身后一拽,我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得像弓弦一样紧。"别动。"他低声说。
黑影缓缓站起身,面具下只露出一抹冷笑:"张家之主,该回宫了。"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像是擂鼓。
"动手。"黑影低喝。
张起灵的刀已经出鞘。刀锋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银弧,直取黑影面门。黑影不闪不避,手中青铜密令迎上刀锋,"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叮——"
酒壶突然炸裂,金色的液体泼洒而出。我本能地往后退,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张起灵反手将我扶住,另一只手继续与黑影缠斗。我能感觉到他的掌心全是汗,握得我生疼。
"小心背后!"黑瞎子突然大喊。
谢雨辰不知何时已经绕到我身后,他手里握着半截断刀,刀尖泛着幽蓝的光。
"你们..."我声音发颤,"到底想干什么?"
"图腾选中的人,终究要归位。"谢雨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死死攥住桌沿,指甲缝里渗出血珠:"我不是什么容器,我是吴邪!"
谢雨辰的手腕突然一阵抽搐,断刀掉在地上。他踉跄后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我看着他扭曲的面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也..."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张起灵将我推开,一刀劈开扑来的黑影。
整个包厢乱作一团。瓷器碎裂声、刀剑相击声、桌椅翻倒声此起彼伏。我靠在墙边,感觉手腕上的图腾在发烫。
金红光芒越来越亮,整个包厢都被映成了暗红色。黑影的动作突然一顿,他抬头看向我,面具下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终于觉醒了。"他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张起灵抱起。他带着我撞开窗户,夜风呼啸着灌进来。
"抓紧我。"他说。
我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他纵身一跃,我们从顶层包厢直接跳了下去。江风扑面而来,我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远处隐约的钟声。
我们落在一艘游轮上。船身剧烈晃动,我差点摔倒。张起灵紧紧扶着我。
"走!"他喊道。
游轮缓缓启动,我回头看了一眼新月饭店。黑影站在破败的包厢前,手里举着青铜密令。那抹幽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张家古楼..."我喃喃自语。
"什么?"张起灵问。
"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是张家古楼的钥匙。"我说,"她说只有找到古楼,才能解开这一切。"
张起灵沉默片刻:"那我们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