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破碎的瓦片，在密室地面投下斑驳光影。我靠在张起灵怀里，掌心还攥着那半截玉佩。他的呼吸声很轻，可我贴在他胸口，能听见心跳一下比一下慢。
"快到了。"谢雨辰走在最前面，银链子在手腕上叮当作响。他今天话特别少，连扇子都没怎么摇。
黑瞎子背着黎簇走在最后头。黎簇胳膊缠着绷带，刚才那一战让他伤得不轻。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图腾纹路像活过来似的，顺着血管往上爬。
张起灵突然停住脚步。他把我往身后一拉，黑金古刀出鞘半寸。
"怎么了？"
没人回答。谢雨辰笑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月光打在他脸上，我这才发现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有点怪。
"终于要开始了。"他说这话时，手里的银链子突然断了。十几根银针没入天花板，钉得死紧。
我后颈一热，玉佩烫得像块火炭。地面渗出暗红光芒，星星点点连成一片，隐约能看到北斗七星的形状。图腾开始发疼，不是一般的疼，是往骨头缝里钻的那种。
"别碰地上！"张起灵伸手想扶我，却在指尖快要碰到的时候被符文弹开。
我跪倒在地，掌心不受控制地按在星图中央。血从指缝往外冒，滴在符文上，整个图案开始逆时针转动。空气里飘来一股血腥味，混着腐朽的味道，让人作呕。
"天真，闭眼。"
我刚想摇头，就看见母亲站在石壁前。她穿着旗袍，头发盘得整整齐齐，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可我知道不对劲，她的影子太淡了。
"邪君，该回家了。"她说这话时，地面裂开一道猩红缝隙，黑影像虫子似的往外爬。
谢雨辰取出金镯碎片，嘴里念念有词。符文转得更快，我听见无数尖叫声从地底传来。
"住手！"张起灵挥刀斩向谢雨辰，却被符文屏障挡住。他咳出一口血，白衣染成暗红。
我疼得几乎要晕过去，视线模糊中看见母亲的身影一点点清晰。她朝我伸出手，指尖冰凉。
"妈妈..."我喃喃开口，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往前挪。
"别看她！"张起灵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他另一只手割破自己手腕，金血滴在我眉心。
长白山的雪，湖底的青铜门，张家老宅的血雾，一幕幕画面闪过。我终于看清母亲脸上的表情——那不是慈爱，是空洞的虚无。
"你不是她。"我说这话时，图腾突然爆发出血光。黑影化作锁链朝我扑来，却被张起灵一刀斩断。
"封印要完成了。"谢雨辰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额头见汗，金镯碎片正在发光。
张起灵挡在我面前，背后插着三根银针。他咬破舌尖，把血抹在我手腕上。符文开始颤抖，像是在挣扎。
"家在哪里？"我看着母亲的幻影问。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跟我走。"她伸手摸我的脸，手指穿透皮肤，冷得刺骨。
"我只想和你活着走出去！"我对着张起灵喊，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血光猛地暴涨，符文开始逆转，黑影发出尖啸，四散奔逃。
谢雨辰咒语被打断，踉跄着往后退。他手里金镯碎片"咔嚓"碎成两半。
"不可能..."他抬头看着我，眼神第一次露出惊慌。
密室剧烈震动，石门轰然倒塌。血色通道出现在眼前，像一张巨口，等着吞噬一切。古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邪君...归来..."
张起灵突然跪倒在地。我冲过去扶住他，才发现他背后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浸透衣襟。
"撑住，求你撑住。"我把脸埋在他颈窝，闻到熟悉的檀香味混着血腥气。
他抬手摸了摸我头发，手指冰凉："别怕...我在。"
血色通道越来越亮，黑影从裂缝中疯狂涌出。谢雨辰狼狈地躲到角落，银链子只剩下一小截。
我咬破舌尖，把血抹在张起灵伤口上。符文顺着血管蔓延，却在触碰到他伤口时停住了。掌心浮现"邪君归位"四个字，血红血红的。
"我们走。"我扶起张起灵，望向未知的血色通道。他靠在我肩上，呼吸微弱却平稳。
最后一眼看向密室，星图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的血迹，还在微微发亮。
我扶着张起灵往前走，血色通道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呼吸很轻，像随时会断掉一样。
"等等。"黑瞎子突然出声。他一直背着黎簇，这会儿却把人放了下来。
黎簇靠在石壁上，脸色比张起灵还要差。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你怎么..."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的血渗进地面。那些被我的血激活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
谢雨辰猛地抬头。他刚才一直缩在角落里，这会儿却慢慢站起身来。
"原来如此。"他嘴角扯出一个笑，"我还以为非要吴邪的血不可。"
黑影从裂缝中涌出得更快了。它们缠上黎簇的脚踝，他却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
我下意识想过去帮忙，却被张起灵拉住。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指扣得我生疼。
"别动。"
谢雨辰已经走到黎簇面前。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在黎簇手腕上轻轻一划。
"啊！"黎簇疼得咬紧牙关，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血滴在地上，和之前的反应完全不同。符文开始扭曲，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
"你在干什么？"我冲着谢雨辰喊。
他没有回答。手里的碎石继续在黎簇手上划动，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张起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松开我的手，捂着嘴弯下腰。等他直起身时，指缝间全是血。
"小哥！"
我顾不上其他，伸手去扶他。可就在指尖碰到他的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往上爬。
"别碰他！"黑瞎子大吼。
我硬生生停住动作。转头看向黑瞎子，却发现他正盯着张起灵的背后。那里的血迹正在发光，和地上的符文连成一片。
谢雨辰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黎簇的手腕上多了一道伤口，形状像是...一只眼睛。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看着他问。
他擦了擦手，脸上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表情："我在找真正的邪君。"
话音刚落，黎簇突然惨叫起来。他身上的图腾开始蠕动，和我手腕上的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扭曲的、疯狂的跳动。
张起灵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刀还握在手里，却已经举不起来。
"小哥，撑住..."我扶住他，感觉他的体温在飞快地下降。
黑瞎子掏出一支荧光棒扔在地上。绿莹莹的光把整个密室照得通明，也照亮了黎簇的脸。他正死死盯着我，眼神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天真，"谢雨辰突然开口，"你觉得邪君为什么会选中他？"
我没有回答。或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只有最纯粹的血，才能唤醒最古老的诅咒。"他说这话时，手抚过黎簇手腕上的伤口，"而他的血，比你的更干净。"
我愣住了。
张起灵突然抓住我的衣袖，用尽全力说："跑..."
话没说完，黎簇的伤口迸发出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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