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的夜风裹着水汽往骨头缝里钻,我缩了缩脖子,袖口下的图腾又开始抽痛。这感觉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皮肤下勾画符咒,疼得我冷汗直冒。
断桥边的芦苇丛沙沙作响,湖面泛着诡异的红光。我盯着自己掌心的血痕,那些暗红纹路和张家石室墙上的符文一模一样。记忆里还残留着张起灵被关在棺材里的画面,他咳血的声音混着谢雨辰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天真。"
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月光把张起灵的影子拉得很长,黑金古刀在他肩头闪着幽光。他站在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额角那道新鲜伤口已经结痂。
"你脸白得跟纸似的。"我扯了扯嘴角,声音发涩。
他没接话,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那里有道青紫的掐痕,是刚才那个黑影留下的。我这才发现他右手的虎口也有擦伤,血渍已经干了。
"谢雨辰留了句话。"我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纹,"说如果邪君归位,张家就会......"
话没说完就被湖面的异响打断。水波无风自动,一圈圈涟漪朝着岸边扩散。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石栏。
"别动。"张起灵突然出声,刀锋轻轻抵住我腰间。
我愣住了,抬头看见他瞳孔里映出跳动的红光。湖面的红光越来越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底浮上来。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和记忆里母亲怀中的声音重合。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盯着他握刀的手,"关于我的事。"
他的手指动了动,刀尖离开我的腰间。就在这时,水面炸开数道水柱,几个黑影破水而出。他们穿着暗红长袍,手里握着滴血的铜铃。
"抓住他!"其中一个嘶吼着扑来。
张起灵横刀格挡,金属相撞迸出火星。我被他顺势往后一带,后背撞上他结实的胸膛。他身上混着铁锈味的松木香让我想起母亲旧衣橱里的味道。
"跑。"他在耳边低声说。
可我已经动不了了。一个黑袍人绕过战团,枯瘦的手指直接扣上我手腕。图腾瞬间灼烧起来,疼得我眼前发黑。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回来吧..."
"别听她的!"张起灵一刀劈开那人手臂,断肢掉在地上化作青烟。更多黑袍人从水里爬出来,像墨汁般在岸边蔓延。
我咬破舌尖强迫清醒,掌心血痕突然发出红光。那群黑袍人像是被烫到似的纷纷后退,我趁机挣脱束缚,却被一股力量推得踉跄。张起灵立刻挡在我身前,刀锋划出银弧逼退敌人。
"邪君终将回归!"领头的黑袍人阴笑,"张家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他们已如退潮般消失在漆黑的湖水中。我扶着石栏大口喘气,掌心的血纹怎么也散不去。张起灵收刀入鞘,站在三步之外的距离。
"这就是你说的警告?"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湖水。
他沉默地看着我,月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远处的乌鸦还在叫,一声比一声急。
"我到底...是谁?"我把掌心的血纹举到他面前,"为什么每次遇到危险,这东西都会变?"
他终于上前一步,伸手想碰又收回。就像在张家石室里那样,指尖悬在我皮肤上方,却始终没有触碰。
"等找到谢雨辰......"
"每次都等!"我打断他,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尖锐,"张家的秘密、血契的真相、还有我妈的事!你们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内衬里绣着的字——是我从未用过的小名。我忽然觉得胃部抽痛,转身冲向码头方向。
"天真!"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但我已经顾不上了。潮湿的空气中飘来檀香,混着药草和血腥气。我踉跄着扶住废弃的栈桥栏杆,掌心的血纹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张起灵追上来时,我正对着平静下来的湖面发呆。红光已经褪去,只剩下破碎的月影在波纹间闪烁。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刚才那种感觉,就像是我身体里有另一个我在苏醒。"
他站在我身后,沉默得像块石头。直到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我才想起霍道夫临死前塞给我的东西。那截染血的铜片,花纹和张家古楼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