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白，断桥边的雾气像是凝固的血。我站在船头，手腕上的图腾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湖面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有人在底下点了盏灯。
“你感觉到了吗？”黑瞎子低声问，他手里捏着几枚铜钱，眼神往我这边瞥。
我点点头，金丝蜈蚣在血管里躁动不安，像是嗅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张起灵就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掌心冰冷。
“别靠近那艘船。”他开口，声音比往常更沉。
可我已经迈步往前了。
破旧的木船歪斜地泊在码头边，船身斑驳，甲板上有干涸的血迹。风吹过时，木板发出咯吱声。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等反应过来时，脚已经踩上了甲板。
“天真。”张起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警告。
我回头看他，他眉头紧皱，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担忧。我想说没事，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钥匙在这儿。”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黑瞎子和黎簇也跟了过来，杨好和苏万留在岸边守着。霍道夫走在最后，他手里抱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些奇怪的仪器。
“你确定？”黑瞎子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船头那块铜片。铜片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回应他的触碰。
“它在叫我。”我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
张起灵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别碰。”
我没挣脱，但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他从来不让人碰我，连我自己想动什么手脚都不行。我看着他，他也在看我，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这地方不对劲。”黎簇突然开口，他站在船尾，正盯着水面，“你们听，有声音。”
我们都静下来。
水面下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雾气越来越浓，连对面都看不清了。
“是血契。”霍道夫低声说，脸色发白，“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水面炸开！
一道黑影从水里窜出来，速度快得惊人。它扑向黎簇，却被黑瞎子甩出的铜钱逼退。我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像人又像蛇，满嘴尖牙。
“动手！”张起灵抽出黑金古刀，身影一闪就冲了出去。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我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金丝蜈蚣开始躁动，顺着手臂往上爬，像是要撕开我的皮肤。我疼得跪倒在地，眼前一阵模糊。
“天真！”张起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抬头，看到霍道夫挡在我面前。他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金属棍，正和那个怪物对峙。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却稳稳地站在我前面。
“你快走！”他喊。
我没动。
下一秒，怪物扑上来，利爪划过霍道夫胸口。血溅出来，落在我的脸上。
“啊！”我尖叫一声，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金丝蜈蚣疯狂地扭动，撕扯着我的神经。
霍道夫倒下了，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布包。他挣扎着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我的衣襟。
我低头一看，他偷偷塞了什么东西在我衣服里。
“老霍！”黑瞎子大吼一声，甩出一串铜钱。
怪物被逼退，但更多黑影从水里冒出来。它们围着我们，眼睛在雾气中闪着红光。
张起灵站在我面前，刀锋滴着血。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撑住。”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攥住拳头。金丝蜈蚣已经蔓延到肩膀，刺痛感越来越强。
“钥匙……”我喃喃自语。
船头的铜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嗡嗡声。我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它，指尖刚触到，整艘船就开始晃动。
“别碰！”张起灵想拉我，但已经来不及了。
铜片亮起刺目的光芒，符文浮现在空中，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我看着那些符文，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三叔、母亲、张家老宅、谢雨辰……
“你终于来了。”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和之前在医院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左手不知何时浮现出了符文。那些符文和空中的图案一模一样，仿佛在回应什么召唤。
“天真！”张起灵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就在这时，地面裂开了。
一道圆形的入口缓缓打开，血色的光柱从里面射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还有一丝熟悉的血腥气。
“这是张家封印之地。”张起灵脸色变了，“不能进去。”
“但我必须进去。”我说，声音出奇地平静。
黑瞎子扶住我，低声问：“你还记得那晚在医院看到的‘你’吗？”
我记得。
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镜子里，嘴角挂着冷笑。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符文还在闪烁。金丝蜈蚣安静下来，贴着皮肤缓缓游走。
“我到底是谁……”我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
张起灵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他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血色光柱映照着我们的脸，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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