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宅外，月光惨白，风里裹着腐朽的味道。我站在门口，看着那扇斑驳的木门，手心里全是汗。
张起灵站在我身边，一只手按着黑金古刀，另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让我稍微安心了些。
"你真要进去？"他低声问。
我点点头："都到这儿了。"
"你不进去更好。"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谢雨辰站在阴影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我知道他巴不得我进去，好揭开那些我不想知道的秘密。
黑瞎子在四周转了一圈，忽然蹲下身，手指在地上摸了摸："有意思。"
"什么？"我问。
他抬头看我："这地上的纹路……像是最近才刻的。"
我心里一紧："你是说有人提前布置好了？"
"八九不离十。"他把铜钱串在手里转了一圈，"咱们得小心点。"
黎簇抱着那个老旧的木盒，轻声说："要不……先别进去了？"
我接过木盒，手指抚过盒盖。玉佩还在里面，信上的字迹仿佛还在眼前晃动："你是张家最后的希望。"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老宅的大门。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屋里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我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前厅，墙上挂着一幅幅画像，下面写着名字和生卒年月。
那是张家族谱。
我慢慢走近，心跳越来越快。突然，我在族谱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吴邪。
我的名字。
张起灵猛地把我拉到身后："别靠太近。"
"等等！"我挣开他，凑近看清楚，"真的是我！"
族谱上不仅有我的名字，还有我的出生日期。可那个日期，比我记得的早了整整三年。
我愣住了。
"现在相信了吗？"谢雨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得意，"你本就是张家的人。"
"不可能。"我摇头，"我爷爷说过我是吴家的后代。"
"你爷爷骗了你。"谢雨辰说，"他知道你是张家最后的血脉，但他想让你做个普通人。"
我后退几步，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两尊石狮，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黑瞎子忽然开口："小心脚下！"
我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圈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地方不对劲。"黎簇小声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忽然一陷。地面传来一阵轰鸣，四周墙壁发出摩擦声。
"机关！"张起灵立刻把我护在身后。
墙角的砖块开始移动，露出一道暗门。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门里飘出来，还有一丝模糊的低语声，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
"你们听到了吗？"我问。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盯着那道缓缓开启的暗门。
谢雨辰率先迈步："走吧，真相就在里面等着你。"
"别去。"张起灵伸手拦住我，"你进去，可能就不是你出来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是真的担心我，可我必须知道真相。
"如果我现在退缩，"我低声说，"我会一辈子都不安心。"
张起灵的手停在半空，没再阻拦。
我转身朝暗门走去，谢雨辰跟在我身后。黑瞎子叹了口气，也走了进来。
暗门里的空气潮湿而冰冷，地面湿滑，每一步都带着回响。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张家的历史，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
"这些都是张家的秘密。"谢雨辰说，"等你完全继承张家血脉，就能看懂了。"
"我为什么要继承？"我问，"我不想做张家的人。"
"你已经没有选择了。"他语气坚定，"你是张家最后的血脉。"
我们继续往前走，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复杂的图案，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我手里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是钥匙。"我说。
张起灵站在后面，眼神复杂。他似乎想阻止我，但终究没有开口。
我把玉佩放进凹槽。咔哒一声，石门缓缓打开。
一股更强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还有一阵低沉的呼吸声。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我走进门，眼前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插着火把，火光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那是张家历代先祖的雕像，它们的眼睛都是用红宝石镶嵌的，在火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欢迎回家。"谢雨辰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突然传来轰然巨响。回头看去，石门已经关闭，把我和张起灵他们隔开。
"你们怎么不进来？"我大声喊。
没有回应。
黑暗中，我听到脚步声缓缓靠近。那不是人的脚步声，更像是某种野兽在地面拖行的声音。
我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大厅。在最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石棺，上面刻着张家的图腾。
突然，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我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那双眼睛慢慢向我靠近，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我盯着那双眼睛，手心沁出冷汗。它离我很远，却又仿佛就在面前。我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注视着我，在丈量着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黏腻的拖拽声。我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大厅，却照不到那东西的全貌。它像是融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别动。"谢雨辰的声音突然响起，"它在观察你。"
我咽了口唾沫："观察什么？"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愣住。我在想什么？我想知道我是谁，我想搞清楚张家的秘密，我想...
那双眼睛忽然亮了几分。
"它在读你的心。"谢雨辰说，"你要是犹豫，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攥紧玉佩，指甲掐进掌心。我不能退。我必须知道真相。
脚步声停了。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在等什么。
"它在等你的选择。"谢雨辰说，"要么继承张家血脉，要么...被抹去。"
我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在移动。张起灵他们还在外面吗？他们为什么还不进来？
"你不是一个人。"谢雨辰轻声说，"张家的人都在看着你。"
我环顾四周。那些雕像的眼睛都在发光，红宝石映着火光，闪烁着诡异的光。它们真的在看着我吗？
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那双眼睛猛地向前逼近。
"快决定！"谢雨辰抓住我的手腕。
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那双眼睛停住了。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叹息。
像是无数人同时发出的叹息，低沉、悠长、带着说不出的疲惫。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我包围。
火把忽明忽暗，照亮了石棺上的图腾。那图案突然开始发光，和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它认你了。"谢雨辰松开我的手。
我低头看玉佩，它的表面泛起一层微光，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我感觉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吴邪！"
是黑瞎子的声音。他终于进来了？
我转身，手电筒的光扫过去。没有看到黑瞎子，却看见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那是个女人。
她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
和我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快跑！"她喊。
我愣住了。
"你还不能进去！"她朝我冲过来，"他们骗了你！"
谢雨辰冷笑："来得正好。"
女人的身影一闪，已经来到我面前。她伸手要拉我，却被谢雨辰挡住。
"你是谁？"我问。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眼神里满是焦急和...心疼？
"他是你的亲生姐姐。"谢雨辰说，"苏难没告诉你吗？"
我脑子嗡的一声。
"别听他胡说。"女人开口，声音沙哑，"我才是那个该告诉你真相的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把我推开。我踉跄几步，摔在地上。再抬头时，她已经和谢雨辰打了起来。
动作快得我看不清。只能看到两道影子在火光中交错，偶尔撞到雕像，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们..."我挣扎着站起来。
女人突然喊："快看石棺！"
我转头看向石棺。上面的图腾正在发光，而且越来越亮。玉佩在我手里震动，像是要飞出去。
"阻止他！"女人喊。
谢雨辰冷笑："晚了。"
石棺发出轰隆一声，盖子缓缓移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一丝熟悉的气味...
那是铁锈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带我去铁匠铺。那天的铁锈味特别重，我还咳嗽了半天。可那天...真的是去铁匠铺吗？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看到一个女人抱着我，在黑暗里奔跑。她身上有血，我的手上也有血。我们在逃命。
然后是一辆卡车，刺眼的车灯，还有几个穿黑衣服的人。
女人把我塞进后备箱，说了句什么...
她说："活下去。"
我捂住头，疼得快要炸开。那不是铁匠铺的记忆，那是...
"那是你六岁那天的事。"女人的声音传来，"他们想杀你灭口，是我救了你。"
我抬头看她，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
"你...你是..."
"我是你姐姐。"她喘着气，"吴三省是你二叔，我是你亲姐。"
我摇摇头："不可能...爷爷说过..."
"爷爷为了保护你，编了个故事。"她一边打斗一边说，"你不是吴家的人，也不是张家的人。你是..."
石棺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我们都被震得后退几步。棺盖完全打开了，里面露出一具干尸。
那是个年轻人，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刀柄上刻着张家的图腾。
"这是谁？"我问。
"是张家最后一位族长。"谢雨辰说，"也是你的父亲。"
我愣住了。
"你杀了他。"女人突然说，"所以你才想让吴邪继承张家血脉。"
谢雨辰的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我声音发抖。
"十年前，张家内乱。"女人说，"谢家联合其他几大家族，灭了张家。你父亲就是死在谢家手上。"
我看看谢雨辰，又看看女人。
"这不是真的..."我说。
"是真的。"女人抓住我的手，"你父亲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带你逃走。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告诉你真相，但现在..."
她突然松开我的手，转身冲向石棺。
"快！趁他还未完全醒来！"
我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张起灵进来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他问。
我还没回答，女人突然喊："小心！"
张起灵一闪身，一支弩箭擦着他耳边飞过，钉在墙上。
"谁？"他厉声问。
女人已经拔出了匕首："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涌入一群人。个个蒙着脸，手持武器。
"快走！"女人把我往身后一拉。
张起灵站到我面前，黑金古刀出鞘。
混战爆发。
我被夹在中间，不知道该帮谁。谢雨辰和那些蒙面人打在一起，女人也在战斗。火把被打翻，大厅陷入半明半暗。
"跟我来！"张起灵拉着我往后退。
"不行！"我挣扎，"我得弄清楚真相！"
"真相会毁了你。"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
我抬头看他，眼里全是泪："可我不想再被骗了。"
他愣住了。
就在这时，石棺里传来一声呻吟。
我们全都停下动作。
那具干尸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他没死？"我声音发颤。
女人脸色惨白："不，他是张家最后的守护者。"
干尸慢慢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转向我。
"你终于来了。"他声音沙哑，"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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