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古玩店的门框上，看着胖子忙前忙后地给我端茶倒水。张起灵站在我身后，像块冰雕似的动都不动。说实话自从长白山回来，他就更不爱说话了，连眼神都比以前冷。
"吴爷你尝尝，这可是我特意从景德镇淘来的青瓷杯。"胖子笑得一脸谄媚，把茶盏递到我面前。
我刚要伸手，手腕上的旧伤就抽痛起来。张起灵立刻按住我的手："别碰。"
"小哥，"我无奈地看着他，"这又不是毒药。"
胖子尴尬地把手缩回去，转身去拿点心盘子。我趁机瞥见角落里几个木箱，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长白山"三个字。正要细看，张起灵已经站到箱子前面挡住了。
"咱们上二楼看看？"胖子干笑着打圆场，"我收了件好东西，说是从秦岭出来的..."
我摇摇头："我想去后院透透气。"
"那...那什么，后院最近在修缮，地上都是泥。"胖子支支吾吾地说。
我抬脚就要走，张起灵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让我陪你去。"
后院比我想象中还要杂乱。各种古董残片堆得到处都是，墙角的爬山虎都快把窗户遮严了。阳光透过藤蔓，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弯腰捡起一片青铜碎片，忽然发现落叶下面压着什么东西。掀开一看，是一张青铜拓片。上面的符号很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袖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低头一看，是黑瞎子送我的那枚铜钱在发烫。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些铜钱就在衣服口袋里自动排列成一个爱心形状。
"天真！"
张起灵猛地冲过来，一把将我拉开。拓片被风吹翻过去，背面露出一幅稚嫩的简笔画：两个小人手拉手站在青铜门前，左边那个戴着墨镜，右边那个拿着笔记本。
"这是..."我还没说完，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后仰去。原来是踩到了地上的藤蔓，触发了什么机关。
张起灵伸手想拉住我，却被突然出现的人影逼退。黑瞎子轻飘飘地落在院墙上，手里铜钱叮当作响："张小哥，我的阵法布置得还行吧？"
"你在这里做什么？"张起灵握紧了刀柄。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黑瞎子咧嘴一笑，"这院子是我租的。"
两人瞬间剑拔弩张。我强撑着站起来，挡在他们中间："再这样我就把拓片撕了！"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闪过。我这才发现铜钱阵中心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少年搂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分明就是小时候的我。
张起灵瞳孔一缩，刀锋偏移了几分。黑瞎子也愣住了，手中的铜钱停在半空。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拿起照片仔细看。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黑瞎子声音有些发颤，"那时候天真还在上学，被几个混混欺负。正好被我撞见..."
"然后你就带他去吃烤串？"张起灵冷笑一声，"还教他怎么用铜钱摆阵。"
我瞪大眼睛："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话没说完，突然听见"哗啦"一声。胖子端着的汤盆掉在地上，褐色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哎呀！"胖子手忙脚乱地收拾，"霍师傅说的养生汤，差点忘了..."
我转头一看，霍道夫正抱着个陶罐站在墙角，脸上笑眯眯的。汤汁泼在拓片上，竟然泛起七彩的光晕。
"你们现在像两只斗鸡眼。"我忍不住笑出声。
张起灵默默擦掉脸上的汤渣，黑瞎子则盯着照片发呆。我看着他们俩，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两个平时针锋相对的人，居然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保护着我。
"能告诉我这些符号的意思吗？"我把拓片递还给他们。
张起灵接过拓片时，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黑瞎子凑近看那些符号，眉头皱得很深。
"这是敦煌文书里的密语。"黑瞎子低声说，"跟张家楼有关..."
话音未落，屋顶传来轻微的响动。我抬头望去，只看见一片晃动的爬山虎。
胖子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脸色变了变。张起灵立即警觉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检查伤痕。黑瞎子也凑过来，三个人的头几乎要碰到一起。
远处的积水潭里，映出我们三人的倒影。那一刻，竟和照片里的影像完美重合。
我盯着拓片背面的简笔画，喉咙有点发紧。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站得笔直，像是在等什么人。
黑瞎子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后颈，指尖凉得像冰。"天真，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人教过你怎么用铜钱摆阵？"
"记得啊。"我下意识回答，"那天你请我吃烤串，说铜钱阵能防身..."
话没说完，张起灵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后拉。黑瞎子的手停在半空，笑得有点勉强。
"小哥你这是干什么？"胖子擦着汗凑过来，"都是一家人嘛..."
张起灵没理他，盯着黑瞎子看："十年前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这不是时机没到么。"黑瞎子晃了晃手中的铜钱，"要不是看到这张拓片..."
我忽然觉得不对劲。"等等，你们怎么都知道这是十年前的东西？这拓片看起来明明很旧。"
没人回答我。霍道夫抱着陶罐往前凑了两步，身上飘来一股中药味。"吴爷，该喝汤了。"
"放这儿吧。"我摆摆手，"先说清楚这拓片怎么回事。"
黑瞎子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这拓片是你爷爷留下的，上面的符号跟张家楼有关。当年..."他顿了顿，看了眼张起灵，"当年出事的时候，你爷爷把它交给了我。"
张起灵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不舒服。"你感觉到了吗？"
我这才发现袖口的铜钱还在发烫。更奇怪的是，那些铜钱正在口袋里慢慢移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天真！"黑瞎子突然变了脸色，"别碰那拓片！"
已经晚了。我的手指刚碰到青铜表面，整块拓片突然发出嗡鸣。地上的铜钱阵开始旋转，七彩光芒越来越亮。
胖子尖叫一声往后退，霍道夫手里的陶罐掉在地上，褐色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快松手！"张起灵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但被强光震开。黑瞎子也扑过来，三个人撞在一起。
拓片在我手里裂开一道缝，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自动展开，露出一行小字：当九门重聚之时，青铜门将再次开启。
瓦片又响了一声。我抬头看去，隐约看见一个人影闪过。穿的是黑色风衣，戴着白手套。
"刚才那是..."胖子脸色煞白。
黑瞎子把铜钱收进兜里："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张起灵已经站在墙边检查脚印。"三个小时前留下的。"
"也就是说..."我还没说完，肚子突然一阵剧痛。汤药发作的感觉就像有火在烧。
霍道夫蹲下来想扶我，被张起灵拦住。"让开。"
"小哥..."我扯了扯他的衣角，"帮我看着这个。"把拓片塞进他手里，眼前一黑，整个人往下滑。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黑瞎子冲过来的身影，和他手里闪烁的铜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