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飘着小雪。手机上的那条短信像块冰贴在我心口上，凉得我直打哆嗦。

"敦煌？十年之约不是说好在长白山吗？"我盯着屏幕喃喃自语。

黑瞎子没说话，伸手把窗帘拉严实了。他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以前在海底墓时，每次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他都会先把门关上。

"天真，"他转过身来，脸上没了往常嬉皮笑脸的模样，"有些事你得知道。"

我还没来得及问，病房门就被推开了。张起灵抱着一沓文件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他走到床边，把文件放在桌上，然后坐到我身边。

"你们..."我刚开口，又被打断了。

"三年前，"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还要低，"在云顶天宫，我们发现青铜门的秘密不只是长生。"

我愣住了，看着他苍白的脸。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那晚的事。那天我被血尸咬了，昏迷不醒，他们把我送去医院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铜门后面，藏着九门的过去，也藏着..."他顿了顿，眼神暗了下去，"我们的未来。"

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他的手比平常还要冷。"所以这次你们要去找什么？"

"真相。"黑瞎子接过话头，"关于张家楼，关于老九门，还有关于...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关于我？我一个普通的小古董商，能和这些陈年往事有什么关系？

"别想太多，"张起灵轻轻捏了捏我的手，"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你。"

我刚要说话，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张起灵起身要走，却被我拉住了。

"别走，"我嘟囔着，"我想吃面条。"

黑瞎子立刻笑起来："得嘞，我去买。西泠印社对面那家面馆的炸酱面，是不是？"

我点点头。他转身要走，张起灵却拦住了他："我去。"

"喂，小哥，"黑瞎子挑眉，"你伤还没好利索呢。再说了，"他冲我眨眨眼，"咱们天真不是就想让你去吗？"

我脸一红，正要反驳，张起灵已经拿起外套往外走。他背影单薄，让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病房里只剩我和黑瞎子两个人了。他坐回椅子上，掏出根烟，想了想又收起来。

"天真，"他突然正经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放不下心吗？"

我摇摇头。

"因为你太容易受伤了。"他叹了口气，"从血尸池到敦煌，再到长白山...每次都是险象环生。"

我想起之前中蛊毒的事，确实挺让人后怕的。但...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我小声嘀咕。

"可你是吴邪啊。"黑瞎子看着我，眼神认真得吓人，"是那个让我们都放不下的吴天真。"

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张起灵拎着保温桶进来，一股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等等，"我突然发现不对劲，"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保温桶放在桌上。黑瞎子猛地站起来，脸色变了。

"你不是小哥！"

假张起灵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伸手就要抓我。我往后躲，却被床头柜绊倒。千钧一发之际，真正的张起灵从窗外跃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天真，别怕。"他低声说，握着刀的手微微发颤。

假张起灵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晚了，他已经中招了。"

我这才发现手腕上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张起灵立刻撕开袖子查看，脸色变得铁青。

"尸蹩蛊的毒。"他咬牙切齿地说。

黑瞎子掏出铜钱在手里摆弄："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去敦煌啊。"

"正好，"张起灵冷冷地看着假货，"我也想找你们算算旧账。"

假张起灵突然大笑起来："你们以为只有我一个？天真这身血肉，可是长生的关键啊！"

话音未落，病房的窗户接连破开，十几个跟张起灵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闪了进来。每个都穿着蓝衣服，戴着墨镜，动作整齐得吓人。

"天真，抱紧我。"张起灵把我护在身后，黑金古刀泛起寒光。

战斗一触即发。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桌椅被撞翻，玻璃碎了一地。张起灵一边挥刀挡开袭击，一边护着我往后退。

"撑住，"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很快就好。"

但我已经开始觉得头晕目眩了。那些人的脸在我眼前重叠，越来越模糊。我听见打斗声，听见黑瞎子的咒骂，听见张起灵急促的呼吸。

"小哥..."我虚弱地叫了一声，"别管我...你自己小心..."

"别说傻话。"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被冻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些假货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天真！"张起灵惊呼，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迷迷糊糊看见窗外飘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张起灵的脸越来越近，他的眼神里有担忧，有心疼，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对不起..."我喃喃道，不知道在道歉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

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黑瞎子喊着要追出去，是张起灵说要先照顾我，是远处传来的警笛声。然后，我就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颠簸的车上。张起灵坐在旁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直搭在我手上。

"这是去哪？"我嗓子干得厉害。

"长白山。"他简短地回答，眼睛没离开前方的路。

我皱眉："我不是中毒了吗？不该去医院吗？"

"敦煌的人盯上了你，"他说，"那里更安全。而且...我们需要去青铜门。"

我沉默了。果然，一切还是绕回了那个神秘的青铜门前。

车子继续向前驶去，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靠在座椅上，看着张起灵专注开车的样子。他看起来很疲惫，眼底有明显的青黑。

"你多久没休息了？"我担心地问。

"等到了地方再说。"他避而不答。

我叹了口气，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玉佩周围泛着诡异的红光。

"天真！"张起灵立即察觉到了异常，"忍一下，马上就到。"

我咬着牙点头，冷汗直流。这毒来得比上次还要凶猛。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火炉里，又像是掉进了冰窖，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撑住..."张起灵握住我的手，声音里难得带着慌乱，"我们马上就能找到解药了。"

我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长白山，青铜门，还有那些想要我命的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是我？

疼痛让我视线模糊，但我还是死死攥着张起灵的手。至少现在，他还在我身边。

我躺在颠簸的车里，浑身像被火烤着。张起灵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掌心全是冷汗。

"疼..."我咬着牙，胸口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玉佩周围烫得吓人，红光越来越刺眼。

"忍一下。"张起灵声音发颤。他额头上全是汗，可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我知道他肯定也在强撑。

车子突然急转弯，我撞在他身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这味道让我想起在杭州老宅，他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样子。那时候我还笑话他像个老头。

"天真，看着我。"他突然把我脸捧起来，"别睡，跟我说话。"

"说什么..."我嗓子干得冒烟。

"随便说。"他手指收紧，"说你想吃什么，等到了给你买。"

我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最讨厌吃面条吗？"

他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我想吃。"

这句话说得别扭极了，我忍不住笑起来。笑到一半却疼得直抽气，眼泪都出来了。

"别笑了。"他低头擦我脸上的汗，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我似的。

外面雪越下越大，车灯照出去白茫茫一片。我看着他下巴上一道新鲜的伤口，应该是刚才在医院跟那些假货打斗时留下的。

"小哥..."我把手搭在他手上，"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他手指顿了一下，没说话。

车子突然刹住。张起灵立刻把我往身后护，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刀柄。

"是我。"黑瞎子从副驾探过头来，"前面封路了。得步行上去。"

张起灵解开安全带，掀开后车门。寒风卷着雪扑进来，我打了个喷嚏。

"我自己能走。"我推开他要扶我的手。刚站起来腿就软，直接往雪地里栽。他一把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勒痛。

"逞强。"他低声说，背着我往前走。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歪歪扭扭的。我趴在他背上，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他的衣服都湿透了，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放我下来。"我不安地动了动，"你伤还没好..."

"别动。"他语气很凶，背却绷得紧紧的。

黑瞎子走在前面打头阵，时不时回头看看我们。张日山和霍道夫在后面殿后，两个人都不说话。

走了大概半小时，远远看见一座雪山。山腰上隐约露出半截青铜门，在雪地里泛着幽光。

"到了。"黑瞎子停下脚步，"青铜门前不能开车。"

我抬头看那扇门，心里莫名发慌。总觉得那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吴邪！"张起灵突然把我放下来，挡在我面前。

一个黑影从门边闪出来，速度快得看不清。黑金古刀出鞘的瞬间，我听见金属相撞的声音。

"又来一个假的？"黑瞎子吹了声口哨，铜钱已经在手里摆好。

这次来的却是个女人。白色连体登山服，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手里握着把匕首，刀刃泛着诡异的蓝光。

"让开。"她开口说话，声音沙哑，"他是我的。"

"谁？"张起灵把我往身后拉了拉。

"你们抢来抢去的宝贝。"她朝我抬了抬下巴，"长生的关键。"

我浑身一僵。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天真，闭上眼睛。"张起灵握住我的手。

"不要。"我死死盯着那个女人。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像是...

刀光闪过，她突然扑向我。张起灵挥刀格挡，火花四溅。我趁机绕到她侧面，看清了她的脸。

"小花？！"我惊叫出声。

她愣了一下，这个空档张起灵已经把她制服。黑瞎子立刻上前把人按住。

"放开我！"她挣扎着，"吴邪你个笨蛋！他们要送你去送死你知不知道？"

我脑子嗡地一声。什么意思？

青铜门前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