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盒子烫得我手心里全是汗,像是揣了块刚从火炉里捞出来的烙铁。刀疤脸的弩箭稳稳对着黑瞎子后心,那支淬毒的银针还在幽幽发绿,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东西给你。"我把铜盒子往前递了递,眼睛却没离开黑瞎子。他脸色惨白,嘴唇乌青,显然那毒性发作得很快。
刀疤脸狞笑一声,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接盒子。就在他手指快要碰到盒子的瞬间,我突然把盒子往地上一砸!
"砰"的一声,盒子摔得四分五裂。里面除了那块平安玉,竟然还有一把小小的青铜钥匙,正闪着绿光。
刀疤脸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我抓起地上的黑金古刀,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砍过去。
刀疤脸反应飞快,侧身躲过,手里的弩箭"嗖"地一声射向我胸口。我以为这下完蛋了,却听见"铛"的一声脆响,弩箭被什么东西打飞了。
抬头一看,是张起灵!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肩膀上还在流血,脸色比纸还白,眼神却亮得吓人。黑金古刀在他手里像是活过来一样,刀光一闪,就听见刀疤脸惨叫一声,握着弩箭的手掉在了地上。
"啊——我的手!"刀疤脸捂着断臂处,血喷了一地,看着就跟喷泉似的。
张起灵没理他,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检查我有没有受伤。他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没事。"我赶紧说,心里却又急又慌,"黑瞎子他..."
张起灵看向黑瞎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塞进黑瞎子嘴里。
"能走吗?"张起灵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黑瞎子咳嗽了几声,艰难地点点头:"放心...死不了...就是这毒...有点上头..."
陈皮阿四的人马已经追上来了,通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张起灵背起黑瞎子,对我吼道:"走!"
我拿起地上的青铜钥匙和平安玉,跟着张起灵往前跑。通道越来越窄,头顶的钟乳石时不时滴下冰冷的水珠,打在脖子上,凉飕飕的。
跑着跑着,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前面没路了,只有一面刻满符文的石壁,上面有个钥匙孔,形状跟我手里的青铜钥匙一模一样。
"是这里。"张起灵把黑瞎子放下来,示意我把钥匙插进去。
我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对准钥匙孔。张起灵伸手握住我的手,帮我把钥匙插了进去。
"咔嚓"一声,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吹来一股带着海水咸味的风。
"西沙海底墓..."我喃喃道,终于明白张起灵为什么让我来这里了。
"进去。"张起灵推了我一把,"我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他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把我的手都染红了。
张起灵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他突然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听话。"他说,"找到解连环,把平安玉交给他。"
就在这时,陈皮阿四带着人追上来了。老家伙笑得一脸狰狞:"想跑?没那么容易!"
张起灵突然把我推进洞口,然后转身,用身体挡住洞口。黑金古刀在他手中旋转,刀光如龙,瞬间就放倒了几个冲在前面的黑衣人。
"张起灵!"我大喊,想爬出去,却发现洞口正在慢慢关闭。
石壁合上的最后一刻,我看见张起灵被陈皮阿四的铁胆击中胸口,鲜血喷溅在石壁上,像一朵妖艳的花。
"等我..."这是我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石壁彻底合上,周围一片漆黑。我瘫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脖子上的平安玉突然发烫,烫得我钻心的疼。
"吴邪...别哭..."黑瞎子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哥不会有事的..."
我擦干眼泪,扶着黑瞎子站起来:"对,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得找到解连环,然后去救他。"
通道里很暗,我打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这里好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墙壁上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跟我在血尸池看到的一样。
"这些符号...好像是古越国的文字。"黑瞎子看着墙壁,若有所思地说,"传说古越国有种秘术,可以控制人的心智..."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些被尸蹩蛊控制的汪家人。难道这些符号跟尸蹩蛊有关?
往前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了岔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左边的通道里传来水声,右边的通道里则很安静,静得可怕。
"走哪边?"我问黑瞎子。
黑瞎子想了想,指着左边的通道:"有水声,说明离海近,应该是去海底墓的路。"
我们走进左边的通道,越往里走,海水的咸味越浓。突然,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有人在光着脚走路。
"谁?"我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扫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黑瞎子警惕地问。
"我刚才好像听见脚步声了。"我说,心里有点发毛。
黑瞎子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往地上一撒。铜钱落地后,全都朝着我们身后的方向滚去。
"不好,有人跟着我们!"黑瞎子脸色一变,"快走吧,别停下!"
我们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突然,手电筒灭了,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我慌了,想打开手机照明,却发现手机早就没信号了。
"别慌!"黑瞎子抓住我的手,"跟着我走!"
我们摸黑往前走,脚下的路越来越湿滑。突然,我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吴邪!"黑瞎子大喊。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差点晕过去。还好下面是沙子,不是很硬。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听见身边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
打开手机手电筒一看,我差点吓尿了。我竟然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池里,水池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长得跟尸蹩差不多,但是比尸蹩大得多,眼睛还是红色的。
"妈的,是血尸蹩!"黑瞎子也掉下来了,正好摔在我身边,"这些玩意儿比普通尸蹩厉害多了,千万别被它们咬到!"
血尸蹩闻到血腥味,全都朝我们围过来。我和黑瞎子背靠背站着,手里拿着黑金古刀,不停地挥舞着,不让那些虫子靠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会被它们耗死的!"我大喊,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了。
黑瞎子四处张望,突然指向水池中央:"快看!那里有个平台!"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水池中央果然有个小小的平台,上面好像还放着什么东西。
"我们游过去!"黑瞎子说。
我们互相掩护着,慢慢往平台游去。血尸蹩不停地攻击我们,好几次我都感觉它们的爪子碰到了我的腿,吓得我魂飞魄散。
好不容易爬上平台,我和黑瞎子都松了一口气。平台上放着一个石棺,跟我在义庄看到的那个差不多,但是上面没有刻任何图案,只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跟我脖子上的平安玉一模一样。
"难道要把平安玉放进去?"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玉,有点犹豫。这玩意儿可是张起灵拼死让我交给解连环的,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黑瞎子看出了我的顾虑:"放吧,我觉得这石棺里肯定有线索。再说了,小哥让你来找解连环,说不定解连环就在这里面呢?"
我想想也是,咬咬牙,把平安玉取下来,放进了石棺上的凹槽里。
"咔嚓"一声,石棺盖缓缓打开了。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跟我之前摔碎的那个铜盒子差不多。
我打开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
"西沙海底墓,长生秘密藏。\
血尸池中立,锁龙珏显光。\
若遇陈皮扰,解连环来帮。\
此去多凶险,吴家少年郎。"
这是...一首诗?而且看字迹,好像是我爷爷的!
我心里又惊又喜,爷爷怎么会在这里留下纸条?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
"后面还有字!"黑瞎子提醒我。
我翻到纸条背面,上面写着:"解连环已死,真相在蛇眉铜鱼。"
解连环已经死了?那张起灵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找他?难道...
突然,整个水池开始摇晃,血尸蹩变得更加疯狂,不停地撞击平台。石棺里突然冒出一股黑烟,幻化成一个人影,正是解连环!
"吴邪,你终于来了。"解连环的声音沙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等了你很久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我结结巴巴地问。
解连环苦笑一声:"我是死了,这只是我的魂灵。当年我和你三叔发现了长生的秘密,却被陈皮阿四追杀。我为了保护秘密,只能假死脱身,把自己的魂灵封在这石棺里,等着你来。"
"长生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追问。
解连环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陈皮阿四想要的不是锁龙珏,而是锁龙珏里面的长生丹药。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为了长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在这时,水池突然裂开一道缝,陈皮阿四带着人从裂缝里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直奔我而来:"吴邪!把丹药交出来!"
解连环的魂灵突然挡在我面前,对我大喊:"快走!从后面的密道走!找到蛇眉铜鱼,就能知道真相!"
陈皮阿四的匕首刺穿了解连环的魂灵,魂灵慢慢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替我告诉吴三省,我不恨他了。"
"爷爷!"我大喊,眼泪又流了下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陈皮阿四抓住我的胳膊,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把丹药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我看着陈皮阿四狰狞的脸,突然想起脖子上的平安玉。我猛地抓起平安玉,狠狠砸向陈皮阿四的脸。
陈皮阿四没想到我会这么做,被砸了个正着。他惨叫一声,松开了我的手。我趁机跳进石棺后面的密道,黑瞎子也跟了进来。
密道里一片漆黑,我和黑瞎子摸着墙壁往前走。身后传来陈皮阿四气急败坏的怒吼:"追!给我追!抓住吴邪,赏黄金万两!"
我们跑了很久,密道越来越窄,最后竟然钻进了一个小小的洞口。出来一看,我们竟然到了西沙海底墓的入口!
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音。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天快要亮了。
"我们...我们真的到西沙海底墓了。"我有点不敢相信,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
黑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愣着了,赶紧找蛇眉铜鱼。找到了蛇眉铜鱼,我们就能知道真相了。"
我点点头,和黑瞎子一起走进了海底墓。墓里很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墙壁上长着绿色的苔藓。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突然,我听见前面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像是水滴声。走近一看,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女人,长得很美,眼睛却空洞洞的,像是没有灵魂。
画的下面有一个小台子,上面放着一个铜鱼,正是蛇眉铜鱼!
"找到了!"我激动地跑过去,拿起蛇眉铜鱼。铜鱼入手冰凉,上面刻着很多文字,跟我在隧道里看到的一样。
就在我拿起蛇眉铜鱼的瞬间,整个海底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墙壁上的石头纷纷落下。
"不好!墓要塌了!"黑瞎子大喊,拉着我就往外跑。
我们跑出海底墓,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海底墓都塌了。
我们瘫坐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很美。
我看着手里的蛇眉铜鱼,心里五味杂陈。我们找到了蛇眉铜鱼,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张起灵还在陈皮阿四手里,我们必须去救他。
"接下来...我们去哪?"我问黑瞎子。
黑瞎子看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去长白山。传说长白山有青铜门,里面藏着终极的秘密。也许...张起灵就在那里。"
长白山...青铜门...终极的秘密...
我握紧手里的蛇眉铜鱼,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有多危险,我都要去长白山,找到张起灵,揭开长生的秘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吴邪,想救张起灵,就来长白山青铜门。——陈皮阿四"
\[未完待续\]手机屏幕的光映得我瞳孔发颤,海边咸腥的风灌进喉咙,带着铁锈味。陈皮阿四的短信像条毒蛇,缠得我后颈发凉。
"长白山。"黑瞎子突然开口,墨镜反射着初升太阳的金光,"看来咱们不用猜了。"
我捏紧手机,指节泛白。蛇眉铜鱼硌在掌心,冰凉的纹路像某种预言。"他怎么知道我们拿到了铜鱼?"
"从你摔碎铜盒子开始,咱们就在他的棋盘上了。"黑瞎子突然抓住我手腕,往海面上指,"看那艘船。"
三海里外,灰色货轮正缓缓调转船头。甲板上隐约站着人影,望远镜的镜片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像只窥视的眼睛。
"走!"我拽着黑瞎子往礁石后躲。刚趴下,几颗子弹就打在刚才站立的位置,沙滩上炸开细小的沙柱。
"妈的,这老东西!"黑瞎子骂了一声,从背包里掏出发烟装置,扯开保险扔向相反方向。浓烟腾起的瞬间,我们连滚带爬冲进礁石群。
海浪撞在岩壁上,溅了我满脸咸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又是陈皮阿四的短信:"青铜门十年一开,错过这次,张起灵就永远是门后的祭品了。"
祭品?我心脏骤停。想起张起灵被铁胆击中时喷在石壁上的血,想起他最后那句"等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吴邪!"黑瞎子按住我肩膀,他手心全是冷汗,"往这边走!"
礁石缝里藏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我们猫着腰跑了大概百米,眼前豁然开朗——竟是艘废弃的渔船,舱门虚掩着,甲板上晾晒的渔网还带着海草。
"谁的船?"我刚问出口,舱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老头站在门口,脸上沟壑纵横,手里攥着个酒葫芦。"吴小三爷,等您好久了。"
我浑身一僵。这声音...太熟悉了。
"三叔?"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头摘下斗笠,露出那张跟我爷爷有七分像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新疤。
"别叫三叔,"他把我们推进船舱,反手锁上门,"我是解连环。"
黑瞎子突然笑出声:"果然是你这只老狐狸。魂灵那套戏演得不错。"
"不演真点,怎么骗过陈皮老鬼。"解连环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脖子,"十年前西沙海底墓,我和你三叔就布下这个局了。"
船舱突然摇晃,马达轰鸣。我冲到舷窗一看,那艘灰色货轮正在加速逼近。
"坐稳了!"解连环扯动操纵杆,渔船像条泥鳅窜了出去。子弹打在船尾,溅起连天浪花。
"蛇眉铜鱼给我。"解连环伸手。我犹豫了一下,把铜鱼递过去。他指尖划过鱼眼凹槽,突然用力一拧——铜鱼"咔嗒"裂开,露出卷薄如蝉翼的羊皮纸。
"这才是长生的秘密。"解连环展开羊皮纸,上面画着幅诡异的图:青铜门内,九个身穿玉衣的人影跪在石棺前,最中间那人...竟然长着和张起灵一样的脸。
我脑子"嗡"的一声,手机又亮了。这次是张起灵的号码发来的彩信:一张照片,他跪在青铜门前,铁链穿透肩胛骨,血顺着石壁蜿蜒,在门上映出奇怪的符文。
照片下面有行字,是张起灵的笔迹:"别来,这是我的命。"
船身突然剧烈震动,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看见货轮正在下沉,陈皮阿四站在救生艇上,手里举着卫星电话,嘴角挂着疯狂的笑。
解连环把羊皮纸塞给我:"去长白山,找到守门人。记住,千万别碰门后的东西!"
"那你呢?"我抓住他胳膊。
他突然把我推开,自己跳进海里。海浪中,他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纹着蛇眉铜鱼的图案。"替我告诉吴三省,当年的账,下辈子再算!"
货轮的油舱爆炸了,火光冲天。我看着解连环的身影被冲击波吞没,手里的羊皮纸突然发烫,烫得像刚从火炉里捞出来——就像那个被我摔碎的铜盒子。
黑瞎子突然指向雷达:"有三艘船正向我们驶来,速度很快。"
我展开羊皮纸,背面还有行小字:"青铜门后,没有长生,只有'它'的眼睛。"
"它是谁?"我抬头问黑瞎子,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戴上了夜视镜,正盯着海平面。
"来了。"他指的方向,三艘黑色快艇正破浪而来,船头站着的人,全都穿着和张起灵一样的蓝色连帽衫。
带头那人摘下兜帽,露出张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张脸,此刻正对着我们笑。
"吴邪,"他开口,声音和张起灵分毫不差,"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