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皇觉寺风云
埋葬父母的过程简单到近乎残酷。没有棺木，没有仪式，只有一方浅坑，两卷草席，和一对沉默磕头的兄妹。黄土掩上，世间再无朱五四夫妇的痕迹。
朱重八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额上沾着泥。他站起身，眼神里的悲伤被一种冰冷的坚硬覆盖。他拉起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的她，背起那个空瘪的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一路乞讨，一路颠沛。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叫“饿殍遍野”，什么叫“易子而食”。朱重八将她护得很紧，讨到一点残羹冷炙，总是先紧着她吃，自已啃树皮嚼草根。他眼神里的狼性在残酷的现实中愈发明显，为了半块干饼，他甚至能跟野狗对峙抢夺。
几次靠着她对方向模糊的“直觉”（指向历史记载中皇觉寺的大致方位）和朱重八的狠劲，两人竟然真的跌跌撞撞找到了皇觉寺。
寺庙也并不富裕，墙垣斑驳，香火稀疏。知客僧看着这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兄妹，尤其是还有个女孩，脸上写满了为难。
朱重八扑通一声跪下了，为了妹妹，也为了活下去，他将头磕在冰冷的石阶上，苦苦哀求，言明只求妹妹在寺外附近寻个角落容身，自己能干活，能吃苦，只求寺里偶尔能舍一碗薄粥。
许是看他眼神中的恳切和绝望打动了人，许是寺中确实缺个干杂役的，主持最终勉强点头，允了朱重八挂单，但严令禁止她进入寺内核心区域，只允许在寺后柴房附近一处废弃的窝棚暂栖，且需帮忙做些洗衣、打扫的杂事，换口吃的。
生存的第一步，总算勉强迈出。
然而，寄人篱下的日子远非安稳。寺中一些和尚瞧不起这个新来的、眼神凶悍的小行童，常常欺生，将最脏最累的活派给他，言语间也多嘲讽。
“重八，去把茅厕清了！” “喂，那个新来的，挑水去，缸都快见了！” “瞧他那傻样，怪不得家里死绝了……”
恶语如同刀子。朱重八每次都紧绷着脸，低着头，拳头在袖中攥得死紧，却一声不吭地忍下来，把所有活计做得一丝不苟。
她躲在窝棚里，听着那些话，心像被针扎一样。她记得历史上朱元璋在皇觉寺受过的屈辱。她找到偶尔过来给她送点吃食的朱重八，看着他手上的水泡和身上的淤青，小声提醒：“阿兄，寺里……那个管粮的慧明师傅，好像和管采买的师兄不和……你挑水的时候，若是碰到采买的师兄，可以多说句辛苦……那个总让你清茅厕的延平小和尚，怕戒律院的首座……”
她不敢说太多，只能含糊地提点人际关系。
朱重八起初只是沉默地听，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后来，他渐渐会“无意”地在挑水时帮采买师兄搭把手，会在戒律院首座路过时，更加卖力地干活且态度恭谨。
欺辱依旧还有，但似乎那些最针对他的人，偶尔会碰到点小麻烦，或者对他态度莫名微妙了一点。
一天夜里，朱重八偷偷塞给她半块真正意义上的干粮，不是粥，不是糊糊。
“今天帮慧能师叔搬东西，他偷偷给的。”他声音很低，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你说的……有点用。”
她接过那半块干粮，手心被硌得生疼，心里却微微一松。
在这冰冷的寺庙阴影下，兄妹二人如同石缝里挣扎的小草，靠着一点点微弱的“预知”和本能的坚韧，小心翼翼地生存着，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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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乱世启程
皇觉寺的稀粥和窝棚，并未能提供长久的庇护。淮西大地的饥荒如同燎原的野火，愈演愈烈，连寺庙自身的存粮也日渐见底。施舍的粥越来越清，能看见碗底粗糙的陶纹。
寺内的气氛也日渐压抑。和尚们的脸色不再平和，看向他们这些挂单行童和依附者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漠和不耐。欺辱并未因朱重八的小心谨慎而完全消失，反而在资源匮乏的压力下，有时变得更加直白和尖锐。
她窝在那个四面透风的窝棚里，看着朱重八每日沉默地干着越来越多的活，却换来越来越少的食物，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历史的轨迹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皇觉寺，终究留不住未来的真龙。
这天夜里，朱重八带着一身疲惫和寒气钻窝棚，手里只有小半碗几乎能数清米粒的薄粥。
“寺里……也快撑不住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主持大师说了，让大家……各自想办法吧。”
各自想办法，就是变相的驱逐。
她心里一紧，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她接过那碗冰冷的粥，却没有喝，抬头看着朱重八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
“阿兄，”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寺里待不下去，是祸，也是福。”
朱重八猛地看向她，眼神锐利：“啥意思？出去讨饭？外面比寺里还不如！”
“不全是讨饭。”她努力回忆着，“往南……走远些……听说濠州那边……情形好像稍好一点……而且……”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词，“阿兄，困在这寺里，看到的只有四方天。出去走走，或许……能遇到不一样的人，看到不一样的路。”
她没有直接说红巾军，更没有提郭子兴，时机未到。她只是提供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和一个“开阔眼界”的理由。
朱重八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已满是老茧和伤口的手，又抬头看看窝棚外漆黑一片、寒风呼啸的夜。留在寺里，迟早饿死。出去，前路茫茫，九死一生。
但妹妹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那“预知”的能力，虽然虚无缥缈，却成了黑暗里唯一微弱的光。她之前关于人际关系那些含糊的提点，确实让他少吃了些亏。
“濠州……”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闪烁不定。那确实是个大地方，比这乡下小镇远得多。
良久，他猛地一捶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就走！去濠州！”
决定既下，便不再犹豫。第二天，朱重八去辞行，主持并未多留，只念了句佛号。他们几乎一无所有，那个破包袱就是全部家当。
离开皇觉寺的那天，天色依旧阴沉。朱重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斑驳的寺门，眼神复杂，有屈辱，有艰难，也有一种挣脱束缚的狠厉。
她跟在他身后，一步一踉跄。
前路是真正的风餐露宿，乞讨为生。朱重八将她护在身后，面对紧闭的门户和恶犬，他眼神凶悍；讨到一点点食物，他总是先塞给她。她则尽力运用那点可怜的现代知识和历史模糊印象——避开可能有流匪的山路，选择可能有水源的路径，在朱重八与人短暂接触时，悄悄提醒他哪些人或许可以多打听两句，哪些人需要远离。
一次，他们差点被一伙溃兵抢走最后一点干粮，是朱重八不要命般地挥舞着那根打狗棍，眼神里的亡命之气竟吓退了那些兵痞。
又一次，她发烧病倒，朱重八背着她走了十几里，找到一处破败的土地庙，用讨来的冷水给她降温，自已啃了一天的树皮。
乱世的旅途，每一步都踩着荆棘。但在这无尽的苦难中，某种东西也在悄然滋生。是相依为命的信任，是绝境中磨砺出的情谊，还有一种对妹妹那神秘“预感”越来越深的依赖与惊异。
他们并不知道，这条通往濠州的艰难之路，正一步步，将他们推向历史汹涌澎湃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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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红巾如火
越往南走，气氛越发不同。
荒芜的田地间，开始出现零星的溃兵和拖家带口、眼神惶恐的难民。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和躁动。流言像风一样传播，说着朝廷的腐败，说着黄河决口的惨状，说着那些头裹红巾、反抗官府的“义军”。
“红巾军”三个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朱重八在讨饭歇脚时，总是沉默地竖起耳朵，听着那些零碎的议论，眼神闪烁不定。那双见过太多苦难和死亡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
她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在一处破败的茶寮（实际上只是个卖凉水的草棚）外，几个行商模样的人正在低声交谈，语气兴奋又带着恐惧。
“……听说了吗？郭大帅又打胜了！占了濠州城！” “哪个郭大帅？” “就是郭子兴啊！红巾军的头领！厉害着呢！”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行商们匆匆喝完水走了。
朱重八蹲在角落里，手里捏着半个讨来的粗粮饼子，却没有吃，目光望着行商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她挪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阿兄……你听到了吗？”
朱重八缓缓转过头，眼神深邃地看着她：“濠州……郭子兴……”他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正是她之前模糊指引的方向和目标。
“嗯。”她点点头，心脏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乱世出英雄……待在乡下，永远只是挨饿等死。或许……去投军，是一条活路，甚至……是一条能吃饱饭，能不再受人欺辱的路。”
她没有说“争天下”，那太遥远，太骇人。她只说最实际的——吃饱饭，不受欺辱。这恰恰是朱重八心底最深的渴望。
朱重八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投军？造反？那是杀头的买卖！他眼前闪过官兵砍杀流民的场景，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但……如果不投军，继续这样流浪乞讨，又能活多久？饿死？冻死？或者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乱兵杀死？像爹娘一样，无声无息地烂在这荒年里？
妹妹的“预知”再次浮上心头。她指引他来濠州，果然听到了郭子兴的消息……这是天意吗？
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像一头焦躁不安的困兽。最终，他停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你说得对！横竖都是个死！饿死不如战死！投军去！就投那个郭子兴！”
决心一定，目标顿时清晰。两人朝着濠州城的方向加快脚步。越靠近濠州，气氛越发紧张，盘查增多，有时甚至能看到远处扬起的烟尘和隐约的喊杀声。
朱重八将她安置在城外一个相对安全的破庙里，反复叮嘱：“俺先进城去看看情况。你藏好，千万别出来！等俺消息！”
她看着他毅然决然走向那座战火纷飞的城池的背影，那背影依旧瘦削，却挺得笔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破庙里阴冷潮湿，她蜷缩在角落里，心中七上八下。历史书上的寥寥数语，此刻变成真切的担忧和等待。朱重八能顺利投军吗？郭子兴会收留他吗？未来会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被焦虑吞噬时，庙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庙门被推开，夕阳的光线勾勒出朱重八的身影，他脸上带着一种极度兴奋和紧张混合的潮红。而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头裹红巾、手持兵刃、神色警惕的汉子！
“小妹！”朱重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俺见到郭大帅了！不，是千岁！俺现在是大帅亲兵营的人了！这两位兄弟是来接你的！俺们……俺们有地方去了！”
那两个红巾军士兵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瘦小、狼狈却眼神清亮的女孩。
她看着朱重八眼中那久违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希望”的光芒，又看看那鲜艳的红巾，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乱世的火焰，终于将他们彻底卷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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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军中暗流
濠州城高墙厚，但墙内并非铁板一块。红巾军占了城池，却掩不住内部的纷杂和暗涌。郭子兴虽为元帅，却并非一言九鼎，与其他几位元帅关系微妙，彼此猜忌，争权夺利。
朱重八因作战勇猛，眼神活络，又识得几个字（早年短暂入过私塾），很快被郭子兴注意到，提拔为亲兵，带在身边。这固然是机遇，却也让他瞬间置身于风口浪尖。
郭子兴性情暴躁多疑，赏识朱重八的同时，也时常因小事呵斥，甚至鞭打。其他元帅，如孙德崖等人，见郭子兴提拔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兵，不免讥讽，连带看朱重八也极不顺眼，时常刁难。军中的老油子们更是对这个突然冒起、抢了他们风头的“朱重八”充满嫉妒，明里暗里的排挤如同家常便饭。
朱重八的日子，并不比在皇觉寺轻松多少。他变得更加沉默，眼神里的狼性被一层谨小慎微包裹，但偶尔闪过的精光，显示他并非逆来顺受。他将所有的委屈、愤怒和警惕都压在心底，只在每次获准出营、偷偷去看望妹妹时，才会稍稍流露一二。
她被安置在城内一处相对偏僻、由老兵家眷看守的小院里，条件比破庙好了不少，但行动受限，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郭子兴掌控朱重八的一着棋——当然，此时的郭子兴未必想得那么深，更多是一种下意识的控制欲。
每次朱重八来，总会偷偷省下一点军中的干粮或偶尔分发下来的肉食带给她。兄妹二人就在小院的角落里，低声交换着信息。
“阿兄，今日大帅又发火了？”她看着他眉宇间隐藏的郁气，小声问。
“嗯，”朱重八闷头应了一声，随即又抬头，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才压得更低的声音说，“孙元帅的人今天又在粮草上使绊子，大帅疑心是俺走漏了风声，挨了十鞭子。”
她心头一紧。历史的细节她记不清，但朱元璋早期在郭子兴麾下如履薄冰她是知道的。
“孙元帅与大帅不和，人所共知。他刁难，未必需要内鬼。”她斟酌着字句，“阿兄，我听说……大帅帐下那个管文书的老先生，姓李的，好像很得大帅信任，但孙元帅的人前几日请他喝过酒……”
她不敢直接说李善长未来是朱元璋的股肱，只能模糊地提醒某些人可能脚踩两只船，或者哪些人或许可以借力。
朱重八目光一闪，若有所思。下次军中议事，他或许就会更加留意那位李先生的言谈举止。
又有一次，朱重八脸上带着一块淤青回来，不是军棍打的，像是与人殴斗所致。
“他娘的！王麻子那伙人，故意找茬，说俺偷奸耍滑！”朱重八啐了一口，眼里冒着凶光，“要不是怕给大帅惹麻烦，俺非……”
“阿兄！”她急忙打断他，“小不忍则乱大谋。王麻子我听人说过，就是个泼皮，但他姐夫是孙元帅帐下的一个头目。你与他冲突，不管输赢，孙元帅那边都有借口发作。”她顿了顿，努力回忆，“我好像听说……汤和汤大哥，也是咱们老乡，为人仗义，在军中有些威望，和王麻子他们不太对付……”
朱重八愣了一下。汤和？他确实认识，是同乡，还一起玩过泥巴，只是投军后各自分派，接触少了。经妹妹一提，他才想起这层关系。
之后没多久，她便听说朱重八和汤和走动多了起来。汤和性格豪爽，确实看不上王麻子那伙人的行径。有汤和帮衬，朱重八的日子似乎好过了一点，至少明目张胆的挑衅少了。
她在这小院里，如同一个隐藏在蛛网后的观察者，通过朱重八的只言片语和偶尔来看望她的老兵妇孺的闲聊，拼凑着军中的局势。然后，在她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将这些信息过滤、提炼，变成极其隐晦的“直觉”或“听说”，点在朱重八最需要的地方。
她提醒他注意郭子兴的喜好和忌讳，提醒他哪些将领可以结交（除了汤和，徐达的名字她也曾“无意”间提起过），哪些人需要远离，甚至在郭子兴再次猜忌他、几乎要下狱时，她根据听到的零碎信息，推断出可能是有人栽赃，让朱重八找到了证明清白的线索。
朱重八对她的话，从最初的惊疑，到后来的重视，再到如今几乎成为一种习惯性的依赖。他不再追问她从哪里“听说”，只是每次听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光芒会变得更加复杂，有感激，有信赖，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藏的忌惮。
他知道，自已这个妹妹，绝非寻常。她是他在这个冰冷、充满倾轧的军营里，唯一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自己人”，也是他手中一把无形却可能致命的利器。
只是，利器能伤人，亦能伤己。这个道理，朱重八正在权力的泥沼中，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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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龙跃于渊
濠州城的天空，总是弥漫着一股硝烟和权谋混合的气息。朱重八在郭子兴麾下如履薄冰，几次险死还生，都靠着自身的机敏悍勇和妹妹那近乎妖异的“直觉”化险为夷。郭子兴对他越发倚重，却也越发忌惮。赏赐时有，但打压也从未停止。
她在那方小院里，听着城外时紧时松的喊杀声，感受着城内愈发紧张的气氛，知道历史的洪流正在加速。郭子兴与其他元帅的矛盾已近乎公开化，火并随时可能发生。
一次朱重八前来，眉宇间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和凝重。 “大帅……和孙德崖他们，怕是真要撕破脸了。”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濠州这潭水，太浑了。”
她心领神会，知道时机将至。 “阿兄，”她声音轻而稳，如同在布下一颗关键的棋子，“困守一城，终非长久之计。与其在窝里斗得你死我活，不如……另起炉灶。”
朱重八猛地看向她，呼吸微微急促：“去哪？”
她闭上眼，似乎在凝神感知，实则快速搜索着记忆碎片：“南边……和州（今安徽和县）……似乎有机可乘。那边元兵守备空虚，若能取下，便有了根基，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离开濠州，阿兄才能真正施展拳脚。”
另起炉灶，自立门户！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瞬间点燃了朱重八压抑已久的雄心。他不再满足于在郭子兴麾下当一个随时可能被舍弃的悍将！
很快，朱重八抓住一次军议的机会，主动请缨，愿带一支偏师南下攻打和州。郭子兴正愁如何打发这个越来越难以掌控的义子（此时郭子兴已收朱重八为义子，改名朱元璋），又觉得和州难以攻克，正好借此消耗他的实力，便爽快答应，只拨给他少量老弱兵马。
然而，谁也没想到，朱元璋竟真的以少胜多，一举攻克和州！消息传回濠州，举座皆惊。郭子兴大喜过望，又隐隐不安，最终任命朱元璋为总兵官，镇守和州。
这是关键的一步！朱元璋终于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虽然不大，却至关重要。
她也被接到了和州。朱元璋不再是那个需要偷偷摸摸来看妹妹的小亲兵了，他成了一城守将，虽然依旧要面对来自濠州方面的掣肘和元军的压力，但天地已然不同。
小小的府衙内，朱元璋开始招揽人才。她在那方小院里的“直觉”变得更加频繁和关键。
“阿兄，我昨夜梦到一位叫李善长的老先生，学识渊博，好似就在左近……”不久，定远贤士李善长前来投奔，与朱元璋一见如故，被委以重任，总理钱粮政务。 “徐达大哥勇猛可靠，可独当一面……”徐达被越发重用，成为朱元璋麾下最锋利的矛。 “听说有个叫常遇春的猛将，在绿林间颇有威名，似有投效之意……”后来，常遇春果然来投，成为朱元璋的又一员虎将。
每一次“梦”或“直觉”都应验，朱元璋看她的眼神愈发深邃难测。那里面有无以复加的倚重，也有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审视。他不再与她分享所有军中细节，但她提出的“建议”，他几乎从未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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