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与猫”事务所的物资储备告急。卫生纸只剩孤零零的半卷在架子上飘摇,洗洁精瓶子倒过来也控不出一滴,连煤球最爱的猫砂都见了底。
面对这即将弹尽粮绝的严峻形势,事务所的第一次全员大型采购行动被提上了日程。
目标:盐泣城最大的超场。 成员:事务所全员除了被留在事务所看家的煤球(对此表示强烈不满,但无效。)
诺伦推着一辆宽大的购物车,手里捏着一张清单,表情严肃得像在执行卧底任务。“听着,”他压低声音,试图在超市入口嘈杂的背景音中建立秩序
“我们目标明确,速战速决。只买清单上的必需品:卫生纸、清洁剂、猫砂、猫粮、基础食材……”
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试图强调其权威性。
玛拉利切斯推着另一辆稍小的车,金发束得一丝不苟,紫罗兰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货架,仿佛在评估潜在威胁。
他对诺伦的清单表示赞同,冷哼一声:“别买没用的东西,控制预算。”
艾泽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墨绿色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像进了糖果店的孩子,对诺伦的“战前动员”左耳进右耳出,只懒洋洋地应了句“知道啦~”
科尔则乖巧地跟在诺伦身边,认真地点点头:“嗯,福尔摩斯先生,我帮你找。”
起初,一切还算顺利。诺伦精准定位了卫生纸区,对比着克数和价格。
玛拉利切斯目标明确地扫荡了清洁用品区,高效且冷酷,只拿性价比最高的。科尔帮诺伦找到了性价比最高的猫砂和煤球常吃的猫粮牌子,放进大购物车。
问题始于零食区。 艾泽的脚步像是被无形的磁石吸住了。他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进口零食,包装精美得像艺术品。
“哦?这个牌子的松露巧克力,据说是比利时皇室特供?”艾泽拿起一个巴掌大、烫着金边的小盒子,看了看三位数的价格标签,眼睛都没眨一下,“啪嗒”一声,扔进了诺伦推着的大车里。
诺伦眼皮一跳:“艾泽,这个……”
“嗯?福尔摩斯先生,生活需要一点甜蜜的调剂嘛~你不喜欢甜的吗?”艾泽笑眯眯地打断他,手指又指向旁边一个深海鱼子酱风味猫罐头
“看,猫罐头,煤球肯定喜欢!” 又一个三位数的东西进了购物车。
印着抽象派涂鸦的昂贵水杯,甚至还有一个自带小风扇的“智能解压盆栽”……艾泽的购物哲学很简单:有趣?买!好看?买!煤球相关?更要买!预算?那是什么?
诺伦看着车里迅速堆起的小山,额头开始冒汗。他试图阻止:“艾泽,这个猫爪杯……”
“哎呀,福尔摩斯先生,”艾泽拿起旁边一袋印着“限量版”、“和牛风味”的猫零食,塞到诺伦手里
“尝尝这个?听说适口性超好!煤球会感谢你的。”
诺伦看着手里包装诱人的零食,想想煤球期待的大眼睛,又看看价格……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它放进了车里。艾泽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
烘焙区的香气像有形的钩子,精准地钩住了科尔的脚步。
有一瞬间,诺伦注意到艾泽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墨绿色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焦,仿佛被某个熟悉的货架布局拖入了短暂的回忆。
“哇…法芙娜70%黑巧…”科尔看着冷藏柜里精致的排块,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艾泽立刻回过神来,眼底那点微澜瞬间被笑意取代,化身最专业的导购:“这个牌子口感丝滑,回味悠长,科尔,做熔岩蛋糕的绝配!”一块昂贵的黑巧进了科尔的小车。
哦不,是诺伦的大车
“咦?这个马达加斯加香草荚!纯天然,香气浓郁!”艾泽继续煽风点火。科尔心动地点头,拿了一小管。 “还有这个!意大利进口的榛子酱!抹面包绝了,做夹心饼干更是一流!”艾泽的声音充满诱惑。科尔又拿了一罐。
模具区更是重灾区:一套樱花造型的硅胶模具,一个铜制的可露丽模具,甚至还有一个迷你马卡龙烤盘……科尔在艾泽的“专业建议”和自己的烘焙热情双重驱动下,小手不停地往诺伦的购物车里放东西,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诺伦看着车里除了必需品外,迅速被巧克力、稀有食材、精致模具堆满,而科尔还抱着一套价格不菲的手工巧克力制作工具套装犹豫着,艾泽在旁边继续鼓吹“一步到位!投资自己!”。
诺伦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甜腻的香气和“好像确实有点用/好吃”的念头侵蚀。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包新出的、包装酷炫的“藤椒芝士味”薯片,心想:“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就在他即将把这包计划外的罪恶放进车里时——
“够了!!!”
一声压抑着雷霆之怒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盖过了超市的背景音乐,震得附近货架上的商品似乎都抖了三抖。
推着小车、刚刚放下一大桶高性价比洗衣液的玛拉利切斯,额头青筋暴跳,紫罗兰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盯着前面那三辆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购物车,尤其是诺伦车里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诺伦和科尔被这声怒吼吓得一个激灵,像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回了货架。
两人迅速缩回手,身体僵直,脸上写满了“我错了”的委屈和惊吓,眼神躲闪,不敢看玛拉利切斯喷火的眼睛。
只有艾泽·霍尔。 这位传奇守密人,仿佛自带隔音屏障。
在玛拉利切斯吼声的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的瞬间,他慢悠悠地、甚至带着点慵懒的优雅,伸长了手臂,精准地从旁边的“奢华限定”货架上,取下了一块包装极简、但标签上印着天文数字的单源产地、100%可可含量的黑巧克力。
然后,在诺伦和科尔惊恐的目光中,在玛拉利切斯几乎要喷出实质火焰的注视下—— “啪嗒。”
艾泽手腕轻轻一扬,那块象征着终极挑衅的昂贵巧克力,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地、正大光明地,落在了他自己那辆已经放满了“艺术品”的购物车(话说他什么时候推的车?!)的最顶端。
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巧克力的位置,让它看起来更醒目。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眼睛,无辜地、甚至带着点纯良的笑意,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玛拉利切斯,仿佛在说:“嗯?你叫我?”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艾!泽!霍!尔!”
玛拉利切斯的声音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那是一种混合了狂暴、难以置信和被彻底挑衅后的极致冰冷。
他一把推开自己那辆只装着必需品的、显得格外寒酸的小车,如同金色的闪电般冲到艾泽面前。
接下来的一幕,成为了超市当日最靓丽的风景线,甚至引得远处顾客驻足拍照(虽然被玛拉利切斯一个杀人眼神瞪得缩了回去)。 只见玛拉利切斯弯腰,手臂穿过艾泽的膝弯和后背,在艾泽略带惊讶(但他似乎早有预料)的“诶?”声中,猛地发力——
艾泽整个人被轻而易举地扛在了玛拉利切斯宽阔而坚实的肩膀上!艾泽那件价格不菲的风衣下摆垂下来,深棕色的长发也散落下来,随着玛拉的动作晃悠。
震撼!狙击手臂力这么牛逼吗?单手扛起来欸!
“结账!现在!立刻!回家!”
玛拉利切斯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寒流,冻得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他一手牢牢固定住肩上的艾泽,另一只手粗暴地拽过艾泽那辆装满“罪证”的购物车,然后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气势汹汹地朝着收银台的方向碾压过去。
艾泽倒是很适应,还不忘对看呆了的诺伦和科尔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看,我就说会这样吧”的得意笑容。
诺伦和科尔如梦初醒,看着玛拉利切斯扛着人、拖着车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车里那堆“幸存”但依旧远超预算的“必需品”和“甜蜜陷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浓浓的心虚。
他们赶紧推着各自的车,小跑着跟上,在周围顾客好奇、好笑、同情的目光洗礼下,活像两个跟着黑社会老大去善后的小弟。
收银台前,玛拉利切斯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黑着脸,把必需品一样样拿出来结算,对艾泽车里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看都不看,直接让收银员忽略。
艾泽被放下来,倒也没反抗,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玛拉利切斯咬牙切齿地付钱,还“好心”地提醒:“玛拉,那个猫爪杯……”
“闭嘴!你这个月!不,今年!都别想有零花钱了!”玛拉利切斯恶狠狠地打断他,把找零的硬币捏得嘎吱作响。
回事务所的路上,气氛诡异。玛拉利切斯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手里拎着沉重的购物袋。
艾泽则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手里把玩着唯一幸存下来的“战利品”——那块被他强行保下来的天价黑巧克力。
诺伦和科尔默默跟在后面,手里也拎着大包小包,看着袋子里那包“藤椒芝士味”薯片和那套幸存的樱花模具,心情复杂。
打开事务所的门,煤球优雅地踱步过来,先蹭了蹭诺伦的腿,然后精准地嗅到了购物袋里那袋“和牛风味”限量猫零食,立刻用雾蓝色的眼睛盯着诺伦,发出期待的“喵呜”声。
诺伦看着煤球,又看看袋子里那堆远超计划的账单,再看看旁边一脸“与我无关”哼着歌的艾泽,和浑身写着“我很不爽别惹我”的玛拉利切斯,最终只能任命地叹了口气,撕开猫零食的包装。
至少…煤球是开心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至于这个月事务所的财政赤字?诺伦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接几个报酬特别丰厚的危险委托了。
哦,或许现在就该给威廉学长打个电话,问问审查会有没有什么高难度的外快……
就在诺伦纠结着是打给威廉还是看看警局有没有新委托时,艾泽看过来,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促狭又了然的光芒,仿佛看穿了诺伦的烦恼。
诺伦无奈地看向他。
艾泽朝他飞快地、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在诺伦愕然的目光中,这位传奇守密人变魔术般掏出了一张低调奢华的黑金色银行卡。他用口型无声地对诺伦说:我报销。
诺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舒
了一口气。好吧,看来不用担心了,他放下手机,揉了揉额角,毕竟他们有一张强大的“三体卡”——艾泽·霍尔那张深不见底的银行卡。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私房钱?
诺伦觉得这可能和宇宙的终极奥秘一样深不可测。
看着艾泽脸上那抹熟悉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狡黠笑容,诺伦突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问道: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吧?”
艾泽靠在门框上,笑容加深,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他耸耸肩,声音轻快:“谁知道呢?”
他瞥了一眼客厅方向,玛拉利切斯正黑着脸,动作略显笨拙地试图把买回来的猫砂倒进煤球的盆里,金发低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谁让他天天端着,”艾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但更多的是纵容
“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好像我能长翅膀飞
了似的。”他顿了顿,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故意拖长了调子:
“我哪有那么脆弱”
“嗯?等等...艾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神亮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
“好像确实能?”他看向诺伦,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只要玛拉使用翅膀虚像,再用骰子升格为实像……”
诺伦看着艾泽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想到玛拉利切斯在超市爆发的恐怖气势,顿时头皮发麻。他立刻抬手制止:“劝你别作死。不然他真能硬生生把你拽回来。”
艾泽看着诺伦严肃的表情,噗嗤一笑,摆摆手:“安啦安啦~开玩笑的。”他晃了晃手里的黑金卡,转身溜达走了。
诺伦拿起那张能解决一切财政问题的卡,突然明白了。
这张卡,和玛拉利切斯精打细算的预算、科尔精心挑选的模具、自己写满必需品的清单一样,都是维系这个“家”的不同方式。
有人用计算,有人用热情,而艾泽·霍尔,用他那种看似不着调、实则深不可测的方式,为一切兜底。
这时,一杯泡好的、加了双倍糖的热可可被重重放在他面前,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诺伦抬头,看见玛拉利切斯依旧板着的侧脸,和那双瞥向艾泽方向、带着未消余怒与毋庸置疑关怀的紫罗兰色眼睛。
好吧,诺伦想,这就是他们浴血奋战之后,所能拥有的、最好的日常了。
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