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锦川站在琴房门口,手中的威士忌杯早已冰凉。月光透过落地窗,在琴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勾勒出许念单薄的背影。她刚才弹奏的肖邦《革命练习曲》还在他耳畔回荡——那样激烈的旋律,仿佛要将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倾泻而出。
他从未想过,那个在他面前永远低眉顺眼的许念,竟能弹出这样的曲子。
琴声停止时,许念的额头抵在琴盖上,肩膀微微颤抖。缚锦川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却在听到她手机铃声时停住。
"许女士,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需要尽快安排治疗计划..."
治疗?缚锦川的眉头皱了起来。
许念挂断电话,转身时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目光。月光下,她的眼睛泛着微红,却平静得让他陌生。
"你买了钢琴。"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干涩。
"用我自己的钱。"许念轻声回答,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琴键,"不会动用缚家的账户。"
缚锦川盯着她苍白的脸色:"你生病了?"
"例行体检而已。"她绕过他走向门口,在擦肩而过时顿了顿,"晚安,锦川。"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没有向他解释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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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缚锦川下楼时,餐桌上只有一份孤零零的财经日报。
"夫人呢?"他问管家。
"夫人一早就出门了,说去医院复查。"管家犹豫片刻,"她...没准备早餐。"
缚锦川盯着空荡荡的餐桌,突然意识到——过去三年,许念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准备他喜欢的早餐,哪怕他从来不曾称赞过一句。
他拿起手机,指尖悬在许念的号码上,最终却转而拨给了特助林诚:"查一下夫人最近的体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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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肿瘤科**
许念坐在诊室里,听着医生详细解释治疗方案。
"早期胃癌治愈率很高,但需要立即手术。"医生推了推眼镜,"最好让家属一起来商量..."
"不必了。"许念平静地打断,"我自己可以做决定。"
走出医院时,阳光刺得她眯起眼。她拨通了闺蜜苏媛的电话,对方在听到"胃癌"两个字时几乎尖叫出声。
"我明天就请假回来陪你!"苏媛的声音带着哽咽,"许念你听着,这次你必须为自己活一次!"
许念望着街边橱窗里自己的倒影,突然轻轻笑了:"嗯,我正在学着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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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林诚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缚总,这是夫人的完整病历。"
缚锦川翻开文件,当看到"胃腺癌早期"几个字时,钢笔在他手中"啪"地折断,墨水染黑了指尖。
"联系MD安德森癌症中心,"他的声音冷得吓人,"准备专机。"
林诚欲言又止:"夫人刚才去了琴行...买了一本《遗愿清单》笔记本。"
缚锦川猛地站起身,西装外套带倒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病历上蔓延,像极了许念弹琴时落在那首《雨滴前奏曲》乐谱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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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琴房**
许念在笔记本上写下第一条遗愿:【弹一次真正的施坦威音乐会钢琴】。
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缚锦川站在门口,西装凌乱,呼吸急促,手里攥着她的病历本。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许念缓缓合上笔记本,月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告诉你之后呢?你会放下工作陪我化疗?还是会像过去三年一样,连我发烧到39度都懒得回头看一眼?"
缚锦川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踉跄着后退半步。
许念站起身,第一次用平等而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丈夫:"锦川,我不再需要你的怜悯了。"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将两人之间虚假的和平彻底撕裂。缚锦川突然意识到,那个永远对他微笑的许念,或许早已死在了无数个被忽视的深夜里。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从未真正认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