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机贴在防火门边,监听软件的红点随着心跳频率跳动。
微型监听器是沈青竹上周用纳米材料做的,贴在白屋桌沿时,他说这种材质能模拟木纹震动频率,影卫的反监听系统查不出来——但此刻我盯着手机上跳动的信号,后颈的疤还是像被细针戳着,提醒我任何疏漏都可能让我们暴露。
"叮。"传输完成的提示音轻得像羽毛,我赶紧按下锁屏键。
楼梯间的声控灯应声熄灭,黑暗里只看得见手机屏保的微光——那是沈青竹去年画的《晚照》,青灰色的天空下,穿白裙的女孩背对着光,发梢沾着金粉。
他说这是他想象中我卸去枪套的样子。
手机在掌心震动两下,是沈青竹的消息:"数据已接收,二十分钟后给你分析。"我摸着后颈的疤往楼下走,经过二楼转角时,清洁车的金属轱辘突然卡在台阶上,"哐当"一声。
我本能地贴紧墙,直到听见保洁阿姨的骂骂咧咧,才松了口气——影卫大楼的每个角落都藏着眼睛,连清洁工都可能是执行者。
回到宿舍时,床头的老式座钟刚敲过十一下。
我锁好门,把空调调到26度(温度太低会触发监控热感警报),然后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的瞬间,沈青竹的视频请求弹出来,他的脸被蓝光染得发灰,眼下有淡淡青影,应该又是一夜没睡。
"音频里有段杂音。"他没打招呼,直接点开文件,"韩昭接了个电话,背景音是电梯运行声——影卫大楼的电梯只有地下三层以上会响蜂鸣,所以来电者当时在B2或B3。"
我凑近屏幕,耳机里传来模糊的对话:"X-09要求提前执行清除名单,但韩昭反对,担心引起连锁反应。"
"X-09是黑曜的中级管理者代码。"我脱口而出,"上个月我保护的经济学家周教授被清除,行动代号就是X-08。"
沈青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跳出一串数据流:"韩昭说'连锁反应',说明清除名单里有某个关键人物,动了他会牵出黑曜的核心秘密。"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晚照,我们可以制造一个漏洞——让他们以为秘密已经泄露。"
我懂了。
影卫最害怕的从来不是敌人,是内部的背叛。
如果他们怀疑有"内鬼"掌握了墨松计划的关键,就会自乱阵脚。
"我需要一份伪造的调查报告。"我摸着下巴,"内容指向...沈青梧还活着,潜伏在影卫内部。"
沈青竹的笔顿住了。
沈青梧是他的哥哥,三年前被影卫判定为"叛逃者"执行清除。
当时他跪在停尸房外敲了整夜门,后来告诉我,他哥的尸体没有右手小指——那是他们小时候爬树摔断的,而停尸房的尸体十指健全。
"好。"他的声音低了低,"我现在就做。
用影卫二处的加密格式,附件里加两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背景选B3档案区。"
凌晨三点,我把伪造的报告发到亲韩派决策者陈松的私人邮箱。
发送键按下时,电脑右下角弹出提示:"邮件已读"——陈松有半夜查收情报的习惯,这是程雪上周告诉我的。
次日清晨,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是程雪的消息:"9:30紧急会议,韩昭要宣布墨松计划调整。"后面跟着一串乱码,我用沈青竹给的解码器一照,显示:"他们怀疑你与沈青竹有联系,小心。"
我攥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影卫的情报网比我想象中密——昨天在白屋,我和韩昭的对话只有陆昭阳在场,难道他...?
"叮。"第二条消息进来:"会议记录稍后传你,程。"
训练场的塑胶味混着汗水飘过来时,我正压着腿等程雪。
她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平时盘着的马尾散下来,遮住后颈——那是影卫执行者的标记,她总说像条恶心的蜈蚣。
"晚照姐!"她抱着护具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晃,"今天比搏击?"
我接过她递来的拳套,指腹在她手腕内侧一按——那是我们约好的"准备好"暗号。
她的脉搏跳得很快,像打鼓。
"韩总长昨天说要加强档案区巡查。"我出拳时故意收了力,拳头停在她锁骨前一寸,"你知道的,我最近总梦见周教授...想再去他档案前磕个头。"
程雪的瞳孔缩了缩,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她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借力把我摔在垫子上,压着我耳朵说:"下午两点,执法队会去B1查岗,我让小刘把警报器调成误报模式。"
她的呼吸扫过我耳垂,带着股薄荷糖的味道——那是她母亲住院时,护工阿姨给的。
程雪说过,她妈现在每天要吃十几种药,黑曜的医院虽然贵,但药效是外面的三倍。
我假装挣扎着翻了个身,指尖在她手背划了个"三"——需要拖延三小时。
她的睫毛颤了颤,点头时发梢扫过我鼻尖。
下午一点五十分,我蹲在档案区通风管道里,听着楼下传来程雪的尖叫:"B1仓库有可疑热源!"接着是执法队的跑步声,对讲机里的嘈杂。
我摸出万能钥匙开通风口,金属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后颈的疤开始发烫——破妄能力在提醒我,这里有陷阱。
第二密室的门是指纹加虹膜识别,我早把程雪的生物信息存在隐形眼镜里。
当虹膜扫描器亮起绿光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通风系统的嗡鸣。
终端机的冷光映在脸上,我快速输入沈青竹给的破解代码,加密文件像潮水般涌进U盘。
"滴——"终端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异常登录。"
我手一抖,U盘差点掉地上。
但沈青竹说过,影卫的防御系统会记录最后登录者的生物信息,所以我早就在隐形眼镜里存了沈青梧的虹膜数据——三年前他执行任务时,用过我的监控设备。
我点击"确认",终端屏幕闪过一道蓝光,显示:"登录者:沈青梧(已注销)。"
离开时,我在通风口留了半片碎镜片——那是沈青竹实验室的特殊材质,影卫的技术部能追查到他的工作室。
但没关系,我们要的就是让他们以为"沈青梧"还活着,并且在找墨松计划的证据。
走到楼梯间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沈青竹的消息:"陈松的邮箱今天登录了七次,韩昭的行程表上多了个'紧急约见'。"
我靠着墙笑了,指腹擦过后颈的疤。
这次不是灼烧,是温热的,像有人隔着皮肤轻轻摸了摸——那是沈青竹常说的,破妄能力觉醒时的"共鸣"。
风从安全出口的门缝钻进来,吹得手机屏忽明忽暗。
我点开传输软件,加密文件的进度条跳到了100%,红点像沈青竹画里的竹,在暗夜里抽枝拔节。
"既然你们想玩猎杀游戏,"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间轻声说,"那就让猎物先给你们一点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