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总部的电梯井像口黑黢黢的棺材。
我盯着数字跳动到"13"，后颈那道疤突然开始发烫——这是我启动破妄能力前的生理反应，像根细针在皮肤下轻轻挑动。
"林守护者。"
电梯门开的瞬间，执法队成员的声音撞进来。
两人穿着黑色制服，肩章上的青铜徽章泛着冷光，左边那个手指正无意识摩挲腰间电棍。
我扫过他们紧绷的下颌线——韩昭这次没打算给我留体面。
白屋的门虚掩着。
推开门的刹那，消毒水味裹着纸页翻动声涌过来。
韩昭坐在长桌主位，深灰西装熨得没有半道褶皱，右手食指正一下下叩着摊开的文件夹。
封皮上印着我的名字，"林晚照"三个字被他的指节压出浅浅凹痕。
"坐。"他没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我拖椅子的声响在空旷房间里格外刺耳，金属椅脚擦过地面时，他的瞳孔极轻地收缩了一下——破妄能力刚启动，他的情绪就像被剥了壳的鸡蛋，在我眼前晃。
"最近，有点不安分。"他终于抬眼，黑瞳里浮着层笑，"三天前潜入资料室，两天前私会画家沈青竹，昨夜又出现在地下三层的监控盲区。"他翻开一页纸，"影卫的守护者，什么时候开始兼职侦探了？"
我喉咙发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三天前的监控我明明处理过，看来韩昭早就在我身上埋了追踪器。"韩大人，"我垂眼盯着他袖口的银线，"守护者的职责是保护目标。
沈先生最近总说有人跟踪，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突然把文件夹拍在桌上，震得我茶杯里的水溅出来。
我抬头，看见他太阳穴在跳——破妄能力告诉我，这不是愤怒，是急切。
他在怕什么？
怕我触碰到第三密室？
"只是履行职责。"我声音放软，像被训的下属，"韩大人如果觉得我越界，我可以..."
"不必。"他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是沈青竹站在画廊门口的背影，"你和他走得太近。"照片边缘被他捏得发皱，"组织需要确认，你的判断是否还保持纯粹。"
纯粹？
我差点笑出声。
影卫所谓的"纯粹"，不过是要守护者变成没有心的木偶。
后颈的疤烫得更厉害了，我盯着他喉结滚动的频率——每分钟120次，比平时快了30次。
"韩大人是怀疑我被沈先生影响了？"我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可沈先生只是个画家。"
"画家？"他突然笑了，从西装内袋摸出枚银色徽章——和沈青竹那枚一模一样，"知道这是什么吗？
三年前，白银级执行者沈青竹叛逃时，遗落的身份标识。"他把徽章推到我面前，"而你的目标，正戴着它的仿制品招摇过市。"
我的呼吸顿住。
原来韩昭早就在查沈青竹的身份。
破妄能力里，他的情绪突然翻涌成一片暗潮，夹杂着一丝...得意？
他在等我慌乱，等我追问，等我露出破绽。
"仿制品？"我捏起徽章，金属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韩大人该不会觉得，沈先生能仿造出影卫的特制徽章吧？"我把徽章放回桌面，"这更像...有人故意让我发现。"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又迅速收敛成针尖。
门突然被推开，程雪端着托盘走进来，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扫过我，睫毛极轻地颤了颤。
她放下文件时，右手小指在桌沿点了两下——三短一长，摩斯密码里的"SOS"？
"林守护者的任务记录。"程雪声音像块冰，转身时袖口蹭过我手背，有张纸条黏在我皮肤上。
我垂眼整理衣袖，纸条被我捏进掌心，触感薄得像蝉翼。
韩昭的目光在纸条位置顿了顿，又移开。"第三密室的权限，你接触过吗？"他突然问，语气轻得像片羽毛。
我装傻："第三密室？
那是决策者才能进的地方，我只是守护者..."
"只是守护者？"他打断我，指节叩了叩程雪刚放下的文件，"上个月十五号，你替沈青竹取过一幅画，地点在云杉路7号仓库。"他翻开文件，"而那间仓库的地下二层，直通第三密室。"
后颈的疤突然刺痛。
原来云杉路的任务是陷阱。
我盯着他紧绷的嘴角——他在等我否认，等我露出被拆穿的慌乱。
"韩大人记性真好。"我扯了扯袖口，金属纽扣磕在桌角发出轻响，"可沈先生的画需要特殊温湿度，那间仓库是他指定的。
我只是执行者。"我往前倾了倾身子，"倒是韩大人，突然查起三年前的旧账，莫不是..."我顿了顿，"影卫里出了内鬼？"
他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破妄能力里，他的情绪像被戳破的气球，焦虑几乎要漫出来。"行了。"他合上文件夹，"今天的调查就到这里。"
我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在弯腰捡杯子的瞬间，微型监听器从袖扣滑出，黏在桌腿内侧。
韩昭的皮鞋声已经响起来，我直起身子，他正整理袖扣，没注意到桌下的小动作。
"林守护者。"程雪在门口叫住我，递来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沈先生的新画作，需要你转交。"她的手指在纸袋边缘压出一道褶皱——和之前的摩斯密码一样的节奏。
走出白屋时，走廊的顶灯刺得我眯起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青竹的消息："审讯结果？"我躲进安全通道，把监听器的定位发过去，又摸出程雪塞的纸条——上面是行极小的字："第三密室的实验记录在B区307"。
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得纸条簌簌响。
我把纸条贴在唇上，尝到淡淡的柠檬味——程雪总用柠檬味护手霜。
手机再次震动，沈青竹回："我们有筹码了。"
夜色漫上来时，我站在公寓窗边，望着楼下的梧桐树影。
茶几上的咖啡杯还留着沈青竹的指纹，那封匿名邮件的界面亮着，"第三密室"四个字像团火。
后颈的疤终于不烫了，我摸出程雪给的牛皮纸袋，最底层滑出张便签："韩昭正在准备一次..."字迹被截断，边缘有焦痕。
手机在这时亮起来，是条匿名短信，发件人显示乱码。
我点开，只有一行字："明日清晨，注意收信。"
窗外的月光爬上茶几，照在那枚微型监听器上，银灰色外壳泛着冷光。
我突然笑了，把便签和短信叠在一起，收进最内层的抽屉。
有些秘密，要留到天亮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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