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照片的手指有些发僵，刚要推门离开旧书店，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凉意。
老周那句"一个守护，一个救赎"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突突跳——他说的"兄弟"，真的是沈青竹和另一个人？
我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柜台上的旧书哗啦作响。
老周正低头擦拭茶盏，听见动静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浸在旧茶里的琥珀。"老周，"我把照片拍在木柜上，照片里两个相似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你确定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他的手指顿在茶盏沿，布帕褶皱里渗出湿痕。"林小姐，"他弯腰从书架后抽出一本泛着霉味的旧册子，封皮是深褐色的牛皮纸，边角卷得像被火烤过，"二十年前的冬天，他们在我这儿画过一幅肖像。"
纸页翻动的声音像枯叶碎裂。
当那幅画摊开在我眼前时，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左侧男子眉眼舒展，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右侧的却紧抿着唇，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尖。
画角用炭笔写着两个名字，字迹清瘦如竹枝——"青竹、墨松"。
我的指尖轻轻抚过纸面，炭粉沾在指腹上，像落了层薄灰。"这是...他们自己画的？"
"青竹画的。"老周的拇指抵着画中右侧男子的眉眼，"他说要给弟弟留个念想。
那时墨松总穿黑外套，左腕有个刺青，说是十四岁那年在巷口纹的——"他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林小姐，你见过沈先生左腕吗？"
我当然见过。
上周替他处理画布割伤时，他的手腕白得像玉，没有任何痕迹。
后槽牙咬得发酸，我调动破妄能力。
老周的呼吸频率平稳，瞳孔没有震颤，可他说话时尾音发颤，像深秋的芦苇——那是悲悯才会有的弧度。"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手猛地缩回去，指节叩在木柜上发出闷响。"我只是个旁观者。"他低头合上旧册子，牛皮纸封皮压得太用力，边缘裂开一道细缝，"该走了，天要黑了。"
暮色漫进巷口时，我听见木门吱呀关上的声音。
老周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根斜插在地上的旧秤杆。
我摸出手机拍了画像，屏幕蓝光映得照片里的墨松更冷，左腕处隐约有团深色印记——和沈青竹的手腕截然不同。
公寓的台灯在凌晨两点依然亮着。
我把老周给的照片、手机里的画像并排铺在茶几上，像在拼一幅破碎的地图。
沈青竹的温柔，墨松的冷硬，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像被刀劈成了两半。
手机在此时震动，谢明川的消息弹出来："查不到任何关于'墨松'的户籍、就医、交通记录，连影卫内部档案都没存档。"我盯着"查不到"三个字，喉间泛起苦味——影卫清除痕迹的手段，我再熟悉不过。
三年前我执行的"净化"任务里，目标的人生就这么被撕成了碎片。
书房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我起身翻出从赵临风尸体上取的密令，那些被撕碎又粘起来的纸片在台灯下泛着青灰。
当"MS-07"四个字母出现在某张碎片边缘时，我差点碰倒茶杯。
MS——墨松的首字母？
手指在键盘上发抖，我调出影卫内部系统，输入"MS-07"。
加载条跳到99%时，屏幕突然黑了。
再亮起来时，是条红色警告："权限不足"。
后颈的汗毛竖起来。我刚要拔电源，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匿名短信："别再追查了，他会杀了你。"
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他"是谁？
影卫的韩昭？
还是照片里那个目光如刀的墨松？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房间突然冷得刺骨。
我裹紧外套去关窗，风卷着一片梧桐叶拍在玻璃上，叶纹像极了画像里墨松左腕的刺青。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沈青竹的未接来电。
我盯着屏幕上他的名字，突然想起下午在巷口，老周说"有些真相比刀锋还利"时，沈青竹在电话里说"他可能根本不想被救赎"的语气。
困意突然涌上来。
我歪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看见茶几上的画像。
墨松的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像要从纸里爬出来。
"晚照。"
谁在叫我？
"别信他。"
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我想抬头，却重得像被灌了铅。
最后一秒的意识里，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呢喃："沈青竹...你到底是谁？"
黑暗漫上来时，有个声音在耳边清晰响起："我是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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