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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转时针的枯骨手

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是能预见死亡碎片的钟表匠。

>总看见穿红裙的她在旧钟楼广场被撞飞。

>第三次预见成真时,我推开了她。

>醒来发现车祸未发生,但我的左手变成了枯骨。

>第四次预见中她哭着摇晃我轮椅:“这次换我救你!”

>我咳着血指向那座百年老爷钟:

>“它的齿轮…咬着我偷来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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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裂隙”钟表店深处,陈腐的铜锈味和机油气息沉淀了百年,浓得化不开。只有墙角那座一人多高的老爷钟,像个沉默的巨人,恪守着早已被世人遗忘的节奏。巨大的黄铜钟摆在幽暗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弧光,沉重地、一声、又一声,如同缓慢而固执的心跳,碾过粘稠的空气。

“咔哒…咔哒…咔哒…”

我伏在工作台前,强光灯刺眼的光束下,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精钢齿轮躺在黑色丝绒垫上,边缘磨损得如同老人残缺的牙齿。放大镜后的世界微微变形,镊子尖小心地拨弄着,试图清除卡在轮齿缝隙里那点顽固的油泥。汗珠沿着额角滑下,悬在眉骨,迟迟不肯坠落。

就在镊子尖触碰到油泥的瞬间——

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有人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视网膜上。剧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鸣声,并非来自现实,而是直接撕裂了脑海!像一辆失控的钢铁巨兽,咆哮着碾碎一切!

视野在剧痛和轰鸣中骤然切换。

刺眼的白光。不是灯,是盛夏午后毒辣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旧钟楼广场粗糙的水泥地上,蒸腾起扭曲的热浪。嘈杂的人声、汽车喇叭声、鸽子扑棱翅膀的声响,瞬间将我淹没。空气里弥漫着柏油路被晒化的焦糊味,还有路边廉价冰淇淋甜腻的香气。

然后,一抹红色,像燃烧的火焰,蛮横地撞进视野中央。

是她!红裙!那种炽烈到近乎不祥的、血一般的红!裙摆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在滚烫的风里飞扬,如同一面猎猎作响的绝望旗帜。栗色的长发在脑后跳跃,阳光在发丝上碎成跳跃的金点。我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清晰感受到她奔跑时那种带着点雀跃的急促,目标明确地冲过广场边缘那条被晒得发白的斑马线。

“呜——!!!”

那令人肝胆俱裂的、属于钢铁猛兽的咆哮声再次撕裂空气,从她身侧视野的死角猛然炸响!一辆庞大的、黑色的厢式货车,像一头从地狱深渊里冲出的狰狞怪兽,带着要将一切碾为齑粉的蛮横和速度,狠狠地、毫无缓冲地撞上了那团燃烧的红色火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瞬间压缩成残酷的一帧。

她轻盈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单薄的红叶,被巨大的冲击力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凄厉的弧线。红裙在刺目的阳光下像一朵骤然绽放又急速凋零的血色大丽花。时间慢得令人窒息,我甚至能看清她纤细的手臂徒劳地张开,像折断的鸟翼。然后,是沉闷得让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

“砰!”

身体重重砸在滚烫粗糙的水泥地上,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那抹刺眼的红,在刺目的白和冰冷的灰之间,迅速洇开一片更深的、粘稠的暗色。周围瞬间爆发出女人尖锐的、变了调的尖叫,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长音,世界一片混乱的嗡鸣。

“嗬——!”

我猛地抽气,身体像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地弹跳了一下!镊子“当啷”一声脱手飞出,撞在台灯金属底座上,发出刺耳的锐响。强光灯的光线灼烧着眼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死的窒息感。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棉布衬衫,冰凉的布料紧贴着皮肤,激起一阵剧烈的寒颤。

第三次了。这是第三次看见她,穿着那身如同诅咒般的血红色连衣裙,在旧钟楼广场,被那辆黑色的钢铁巨兽吞噬。每一次预见都清晰一分,每一次的痛苦都深入骨髓一分。

“咔哒…咔哒…”老爷钟缓慢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店里显得格外刺耳,像在无情地倒数着什么。

我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几乎要炸裂的心脏。目光扫过工作台上摊开的报纸,社会版角落,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像毒刺一样扎进眼里:事故现场混乱的警戒线,地上一个模糊的、被白布覆盖的轮廓。日期赫然是:三天后。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这一次,预见与现实的时间点,前所未有地贴近了!三天…只有三天!

我猛地站起来,带倒了椅子。不行!不能让它发生!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只是改变她奔跑的路线?阻止她踏上那条该死的斑马线?念头像野草般疯长,带着绝望的孤勇。我冲出昏暗窒息的钟表店,午后灼热的空气如同沸水般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旧钟楼广场就在两个街区外,那该死的、命运般的广场!

广场上人潮涌动,喧嚣嘈杂。阳光依旧毒辣,烤得地面发烫。我像个幽灵,或者说像个偏执的疯子,在那条夺命的斑马线附近焦灼地徘徊。目光死死扫视着每一个穿着鲜艳衣服的身影,每一次红色的闪动都让心脏骤停一秒。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刺得眼睛生疼。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沙漏里即将告罄的流沙,每一粒落下都砸在紧绷的神经上。

来了!

视线猛地定格在广场对面。那抹血红色!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灼穿了我的视网膜!是她!栗色长发,轻盈却目标明确的脚步,正朝着斑马线快步走去!和预见中一模一样!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那即将撕裂空气的、预想中的死亡咆哮!

“呜——!!!”

来了!那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引擎咆哮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准时从她身侧的死角轰然炸响!庞大的黑色车头如同噬人的巨口,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蛮横地碾向那抹渺小的红色!

“不——!!!”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积蓄了三天的恐惧、绝望和不甘,在那一刻全部化作了孤注一掷的力量!我像一枚被弹射出去的炮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撞向那个近在咫尺的红色身影!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们两人同时飞扑出去!我的肩膀狠狠撞上她柔软的身体,能清晰地感觉到骨骼碰撞的闷响。天旋地转!视线里是混乱的天空、扭曲的建筑和路人惊恐放大的脸孔。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刹车嘶鸣!轮胎摩擦地面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浓烈得让人窒息。

后背重重砸在坚硬滚烫的地面上,剧痛瞬间炸开!骨头像是散了架。怀里的身体柔软温热,带着淡淡的、阳光晒过的清香。她惊惶的喘息喷在我的颈侧。

“吱嘎——!”刺耳的刹车声最终停住。巨大的黑色车头,带着未散的凶悍热气,距离我们倒下的地方,不足半米!车身带起的劲风卷起地上的灰尘,扑打在脸上。

成功了?我救下她了?狂喜和后怕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席卷全身。我挣扎着想抬头确认她的安全。

“你…你没事吧?”一个惊魂未定的、带着颤抖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清亮又柔软。

我费力地抬起头。

是她!近在咫尺!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她脸上。白皙的皮肤因为惊吓而有些苍白,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初融的雪水,此刻正盛满了惊魂未定和劫后余生的茫然,直直地撞进我的眼底。栗色的发丝有几缕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颊边。红裙的下摆沾上了灰尘,像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不是幻影!是真实的、温热的、活生生的存在!巨大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狠狠撞击着心脏。我想对她笑一下,想告诉她没事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海啸,毫无征兆地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眼前猛地一黑!仿佛全身的力气和温度都在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疯狂抽离!耳边所有的喧嚣——人群的惊呼、司机的咒骂、她的询问——瞬间被拉长、扭曲,变成遥远模糊的嗡鸣,最后彻底消失。

世界沉入无边的、冰冷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水之底,挣扎着,一点一点向上浮。光线刺破黑暗,带来针扎般的痛感。

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单调,顽固地钻进鼻腔。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微弱的掀动都耗尽力气。模糊的视野里,是单调惨白的天花板,一盏吸顶灯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

我…在医院?车祸…她…她怎么样了?念头如同断线的珠子,混乱地跳跃。我试图动一下,身体却像不属于自己,沉重而麻木,只有左臂传来一种异样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僵硬感。那感觉如此陌生,如此…空洞。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一点一点挪向自己的左臂。

目光触到的瞬间,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盖在身上的白色薄被,勾勒出手臂的轮廓。然而,从肩膀往下,本该是手臂的位置,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非自然的塌陷!薄被被什么东西顶起一个诡异的、棱角分明的形状!一只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从被沿下无力地垂落出来!

不!那不是手!

那是一只…骷髅的手!

惨白的指骨清晰可见,上面只覆盖着一层薄得近乎透明的、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松弛起皱的皮肤!关节处嶙峋地凸起,像干枯扭曲的树枝!指甲是灰败的黄色,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它就那样毫无生气地垂在那里,像一件被遗忘千年的、来自坟墓的陪葬品,散发着死寂和腐朽的气息!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我的喉咙!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灌满了四肢百骸!我疯狂地想要坐起来,想要甩掉这只可怕的、附着在我身上的怪物!但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只有那只枯骨般的左手,随着我剧烈的挣扎,无力地在冰冷的空气中晃动了几下,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的摩擦声。

“不!不!拿开!拿开它!”我嘶吼着,声音破碎沙哑,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崩溃。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护士和医生冲了进来。

“按住他!镇定剂!”有人急促地命令。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狂暴的恐惧和挣扎如同退潮般迅速消褪,留下更深沉、更冰冷的绝望和无助。我被重新按回床上,身体无法动弹,只有那只不属于我的、枯槁的左手,依旧冰冷地、清晰地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道永恒的、来自命运的残酷烙印。

医生检查时那惊骇的眼神,护士们压抑的低语,仪器冰冷的嘀嗒声…一切都模糊了。只有那只手,那只枯骨般的手,占据了我全部的意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左肩传来那不属于自己的、死寂的冰冷和僵硬。

代价…这就是强行改变预见的代价吗?用我鲜活的血肉,去置换那被偷来的、属于她的几分钟?

窗外,暮色四合。老爷钟缓慢的脚步声,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再次在死寂的病房里清晰响起。

“咔哒…咔哒…咔哒…”

每一次摆动,都像是在咀嚼我残余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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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于困在轮椅和这具加速腐朽躯壳里的我,变成了老爷钟上缓慢爬行的刻度,是窗外梧桐叶由绿转黄再飘零的无情轮回,更是身体各处不断传来的、如同锈蚀齿轮强行运转的刺耳摩擦声。

左臂的枯槁如同瘟疫,在寂静中悄然蔓延。先是小臂,骨骼的轮廓在松弛起皱的皮肤下日渐清晰,像蒙着皮的标本。接着是右腿。某个清晨,我发现右脚无法感知拖鞋的存在,低头一看,那只脚已然失去了所有肌肉的包裹,只剩一层布满深褐色斑点的薄皮紧绷在惨白的趾骨上,脚趾像几根干枯的树枝,指甲灰败龟裂。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关节深处令人牙酸的、生涩的摩擦声。

“时光裂隙”钟表店早已蒙尘。我蜷缩在公寓狭窄的阳台,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急速风干的植物。轮椅冰冷的金属扶手贴着皮肤,寒意刺骨。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铅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胸口深处偶尔泛起的、带着铁锈味的隐痛,提醒我还活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闷中,熟悉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再次袭来!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太阳穴!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巨大的轰鸣声撕裂了脑海!

场景切换:不再是灼热的旧钟楼广场,而是“时光裂隙”钟表店那扇沉重的橡木门内!光线昏暗,只有工作台上那盏孤零零的黄铜罩灯投下一圈摇曳的光晕。巨大的老爷钟在墙角投下浓重的阴影,钟摆的节奏沉重得如同丧钟。

她!穿着那身我此生都无法忘记的血红连衣裙,站在昏暗的光晕边缘。但这一次,她脸上没有了奔跑的雀跃,只有一种惊惶到极致的绝望!栗色的长发凌乱,眼中蓄满泪水,正拼命地、徒劳地摇晃着什么…摇晃着…摇晃着坐在轮椅里的我?!

预见的“镜头”猛地拉近!轮椅上的人…是我!脸色是死人的灰败,嘴唇青紫,双眼空洞地大睁着,却早已失去了所有神采!胸前的衣服浸透了一片深色粘稠的液体,还在不断洇开!而她,正双手死死抓着“我”那枯槁得如同朽木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泪水汹涌地砸落在“我”毫无生气的脸上和胸前那片可怕的暗色上。

“醒醒!求求你醒醒!时雨!陆时!不管你是谁!醒过来啊——!”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透预见的画面,狠狠凿进我的灵魂深处!那哭声里是无尽的悔恨、恐惧和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

“这次换我救你!”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对着轮椅上那具早已冰冷的躯壳嘶喊,“你说过时间!老爷钟!一定有办法!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救你——!”

画面戛然而止!剧痛和轰鸣潮水般退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彻骨的冰寒。我瘫在现实的轮椅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扯得肺部针扎般疼痛。冷汗顺着枯槁手臂上松弛的皮肤滑落。第四次预见…如此清晰,如此…近在咫尺!地点就在这间公寓,就在这该死的轮椅上!结局…是死亡!冰冷、毫无转圜的死亡!而她…在对着我的尸体哭喊,喊着要救我?

心脏在枯槁的胸腔里疯狂地、徒劳地撞击着,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喉咙里涌上熟悉的腥甜,被我死死咽下。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残存的意识。救?怎么救?我已经是一具被时间啃噬殆尽的空壳!

“咚!咚!咚!”

沉重的、带着急促节奏的敲门声,如同预见的丧钟,骤然在死寂的公寓里炸响!

我浑身一僵,枯槁的左手猛地攥紧了轮椅扶手,指骨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彻骨的冰冷。是她!一定是她!预见的画面与现实,在门板的两侧,轰然重叠!

敲门声更加急促、更加用力,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门板在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求求你开门!” 门外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嘶哑的呼喊,穿透薄薄的门板,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是她!真的是她!那个在预见中对着我尸体哭喊的女人!她怎么会找到这里?她知道了什么?巨大的恐慌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悲怮瞬间攫住了我。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带动着腐朽的轮椅发出细微的、绝望的哀鸣。

不能让她进来!不能让她看见我这副鬼样子!更不能让她卷入这必死的结局!我挣扎着想转动轮椅逃离门口,但枯槁的手臂和僵硬的腿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力量。轮椅只是笨拙地、在原地徒劳地晃动了一下。

“砰!砰!砰!” 门板在持续的猛烈撞击下,门锁处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广场!车祸!还有…还有刚才!我都看见了!”她的哭喊声带着崩溃的颤音,像濒死的小兽,“开门!让我帮你!这次换我救你——!”

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喊落下的瞬间——

“咔嚓!”

一声脆响!老旧的锁舌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断!

沉重的橡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门板狠狠拍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门口,刺眼的光线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站在光影的交界处,剧烈地喘息着。栗色的长发有些凌乱,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里面盛满了惊涛骇浪般的恐惧、急切,还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身上,赫然穿着那件如同宿命般的血红色连衣裙!

她的目光瞬间穿透昏暗的室内,死死地钉在了蜷缩在轮椅里的我身上。

那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毫无遮拦地照射在我枯槁变形的左臂,我嶙峋如同枯枝的右脚,我灰败毫无血色的脸上…照射在我这副被时间啃噬得千疮百孔、丑陋不堪的残躯上!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骇!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她踉跄着向前一步,又猛地停住,身体晃了晃,像是无法承受眼前这地狱景象的冲击。

巨大的羞耻感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低下头,试图用仅存的、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徒劳地拉扯盖在腿上的薄毯,想要遮住那可怕的枯槁肢体。喉咙里压抑的腥甜再也无法抑制,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爆发出来!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我佝偻着身体,枯瘦的肩膀剧烈地耸动。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涌出,顺着指缝滴落在肮脏的毯子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不——!”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心脏被撕裂般的悲鸣,猛地冲了过来!带着一阵风,带着泪水的咸涩气息,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扑跪在我的轮椅前!

她冰凉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如同触碰易碎琉璃般的恐惧,轻轻拂开我试图遮掩的右手,触碰我嘴角黏腻的血迹。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烧着我早已冰冷的皮肤。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无助,“告诉我…告诉我该怎么救你!求求你!告诉我!”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那双曾如融雪般清澈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哀求,死死地锁住我。

预见的画面与现实,在泪水和血污中轰然重叠。胸口的剧痛如同火山爆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焚烧五脏六腑的灼热。视野开始摇晃、模糊,边缘泛起不祥的黑雾。老爷钟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穿过客厅紧闭的门,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咔哒…咔哒…咔哒…”

就是它!这啃噬我生命的怪物!这窃取时间的囚笼!

残存的一点意识在急速流失的冰冷中凝聚成最后一点执念。我用尽全身仅存的所有力气,猛地抬起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枯槁的指尖如同风中残烛,带着剧烈的颤抖,指向客厅的方向,指向那沉重脚步声的来源!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涌出的血沫,艰难地、撕扯着挤出来:

“它…它的齿轮…咳咳…咬着我…偷来的…时间…”

指尖的力量彻底耗尽,手臂如同折断的枯枝,无力地垂落。眼前最后的光亮是她布满泪痕、写满惊愕和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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