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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银河

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和宇航员凯恩相爱在延迟通讯里。

>他在地球轨道上,我在指挥中心,每次对话都隔着三分钟。

>“信号延迟真烦人,”我抱怨,“连吵架都要等三分钟才能听到你哄我。”

>他笑:“三分钟够我想一百种哄你的方法。”

>那天他的飞船遭遇太空垃圾群。

>“别手动操作!”我对着通讯器尖叫,“自动规避系统能处理!”

>凯恩的声音带着决绝:“手动更快……我想准时回来陪你过生日。”

>通讯陷入死寂。

>三分钟后,我的耳机里传来他温柔的声音:“别怕,我马上……”

>爆炸的轰鸣淹没了最后三个字。

>我对着话筒轻轻哼起他爱的歌,假装他还在三分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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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滋滋……

单调而规律的电流杂音,像某种宇宙深处疲惫的心跳,顽固地钻入耳朵。我盯着面前控制台上那个小小的指示灯——它闪烁着,稳定地亮着幽绿的光,代表一个遥远的连接。手指下意识地抚过冰冷的金属话筒外壳,仿佛能透过这层硬壳,触摸到信号另一端的那个人。

“林晚呼叫凯恩,”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指挥中心里显得有些单薄,被巨大的屏幕和复杂的仪表包围着,更显得渺小,“地面通讯检查。能听清吗?”

按下发送键。接下来,就是等待。沉默不再是沉默,而是被无形拉长的、整整一百八十秒的真空。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着代表信号传输路径的绿色虚线,它们艰难地爬行着,从地球,穿过厚重的大气层,奔向遥远轨道上那个孤独的光点——奋进号空间站。

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可闻。我盯着屏幕右下角那个小小的计时器数字,无声地跟着它默念:57…58…59…60…这该死的三分钟,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思念与回应之间。指挥中心穹顶模拟的星空图案静静流转,冰冷的光点俯瞰着这一切。

终于,耳机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波动,紧接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切入了死寂,带着一点信号特有的沙沙质感,却像暖流瞬间冲开了冰封。

“凯恩收到,林晚。”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晰地从耳机里流淌出来,瞬间驱散了指挥中心的清冷,“信号清晰度满分。不过,下次检查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比如,想我了没?”

我忍不住弯起嘴角,指尖轻轻敲了敲话筒:“想得美。例行公事而已。空间站一切正常?”

“正常。就是……”他故意顿了顿,那点笑意更明显了,“窗外风景看腻了,想看点别的。比如,你生气的样子?肯定比木星大红斑还壮观。”

“凯恩!”我压低声音,脸颊却微微发热,视线飞快扫过周围其他几个值班同事,好在他们各自忙碌,没人留意这边的频道私语,“你再胡说八道,下次汇报我就建议地面给你送一箱压缩饼干当生日礼物,噎死你!”

“噢!”他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那声音透过三分钟的延迟传来,失真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最毒不过林晚心啊!压缩饼干?我这脆弱的小心灵和胃可都承受不起。求放过!”

我哼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耳机线:“知道怕就好。还有……”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这信号延迟真是烦透了。连吵架都没意思,骂你一句,得等三分钟才知道你哄没哄我,有没有认真哄。”

耳机那边沉默了三分钟。

时间在电流的微响中流逝。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在空间站那个小小的舱室里,悬浮着,或是靠在舷窗边,望着下面这颗蓝色星球上我所在的那个小点,脸上带着怎样的表情。

终于,他的声音再次抵达,笑意依旧,却多了几分温存和笃定:“三分钟怎么了?正好啊。”他语调轻快,“三分钟,够我在失重状态下翻一百个跟头想一百种哄你的方法,还能顺便检查一下设备。保证你听到的时候,挑不出一点毛病。林晚小姐,请开始你的‘指责’,我的哄人方案储备库时刻准备着。”

那点委屈被他轻描淡写又无比熨帖地化解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赶紧抿住嘴,怕被同事听到。心尖上那点因距离而产生的毛躁,被他隔着三分钟光年传递过来的温柔,一点点抚平。

“油嘴滑舌。”我小声嘟囔,声音里的笑意却藏不住,“不跟你说了,还有数据要处理。你…注意安全。”

“遵命,指挥长。”他带着笑意应道,“等我回来。”

这句“等我回来”,也将在三分钟后抵达他的耳中。我关掉了私密通话频道,重新接入主系统。大屏幕上,奋进号空间站的光点依旧稳定地沿着轨道运行,像一颗忠诚的星辰。我低头,目光落在桌角那个小小的倒计时牌上,红色的数字无声跳动——距离他返航的日子,还有七天。距离我的生日,还有十天。他答应过,会准时回来。

指挥中心巨大的弧形屏幕上,原本平稳运行的轨道模拟线陡然变得刺目。一片密密麻麻、代表太空垃圾群的小红点,如同骤然爆发的致命星尘,突兀地出现在奋进号空间站的预定轨道前方!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指挥中心的平静!

“警告!轨道区域检测到高密度碎片云!编号S-477!碰撞风险等级:紧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急促地播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心脏上。主屏幕瞬间被放大的轨道图和飞速刷新的碰撞预测数据流占据。那些小红点像宇宙的疽疮,狞笑着扑向代表奋进号的那个孤独光点。

我的血液在警报响起的第一秒就冻住了,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跳动。视野里只剩下屏幕上那片疯狂扩散的死亡红潮和那个代表着凯恩的微小光点。周围同事的惊呼、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地面控制官嘶吼着下达指令的声音……所有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被尖锐的耳鸣盖过。

我猛地扑到自己的控制台前,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死死抓住通讯器。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中恐惧的万分之一。专属频道被瞬间激活,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话筒嘶喊,声音劈开所有嘈杂,带着一种自己都陌生的尖利和绝望:

“奋进号!凯恩!听到吗?!S-477碎片云!自动规避系统!启动自动规避系统!它能处理!重复,不要手动操作!启用AES!立刻!” 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血块。

频道里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三分钟。又是那该死的、漫长到足以让人发疯的三分钟延迟!我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奋进号的实时状态数据上,祈祷着看到“自动规避系统已激活”的绿色标识亮起。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刷新,碎片云的预测轨迹线不断逼近奋进号。那个代表他的光点,在浩瀚的模拟星图上,渺小得如同尘埃,正被死亡的潮汐无声吞噬。

终于!耳机里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电流干扰噪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紧接着,凯恩的声音切了进来。

那声音!

那声音穿过三分钟冰冷的宇宙真空,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金属般坚硬的冷静,却又蕴含着某种不顾一切的灼热。他的呼吸声在强烈的干扰背景中显得异常沉重,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对抗着巨大的压力:

“林晚…听我说!”他的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像砸在铁砧上,“AES规避路径…被大块残骸堵死了!计算时间不够!手动更快…更直接!” 信号突然一阵剧烈的波动,滋滋啦啦的噪音几乎淹没他的声音,但最后几个字,却带着一种穿透所有干扰的、近乎燃烧的决绝,清晰地撞进我的耳膜:“…我要准时回来!陪你过生日!等我——!”

“凯恩!不要!!” 我失声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屏幕上,代表奋进号的光点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蓝光——那是姿态引擎全力喷射的标识!它没有按照自动规避系统预判的、相对安全的弧形轨道滑开,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杀般的角度,迎着那片最密集的红点,悍然冲了过去!像一颗决绝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死亡的荆棘丛。

手动模式!他选择了手动!为了更快,为了那该死的“准时”!

“不…回来!求你回来!别动!!” 我对着话筒疯狂嘶喊,声音已经完全变形,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哀求,明知这哀求也要迟滞三分钟才能抵达。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没顶,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碎,窒息感扼住了喉咙。眼前屏幕上那个疯狂变轨的蓝色光点,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烫伤了我的视网膜。

我死死盯着屏幕,眼球因为极度的恐惧和专注而干涩刺痛,几乎要流出血来。视野边缘的一切都模糊了,扭曲了,只剩下那个代表着奋进号的蓝色光点,在模拟的宇宙深空中疯狂地机动、闪烁。它像一只被激怒的蜂鸟,以人类难以想象的敏捷和决绝,在由无数致命碎片构成的死亡风暴中左冲右突。

每一次惊险万分的擦身而过,都让我的心脏骤停;每一次引擎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强行变向,都让我的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而不自知。屏幕上代表碰撞风险的红色警告条在疯狂跳动,数值不断飙升,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地撕扯着每一根神经。

时间失去了意义。一秒?还是一万年?我的世界只剩下那个跳跃的蓝点和耳机里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

屏幕中央,那个代表着凯恩生命、承载着我所有希望与恐惧的蓝色光点,毫无征兆地,猛烈地爆开!

不是闪烁,不是黯淡,是彻彻底底的爆炸!

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周围所有模拟的星辰,像一个微型超新星在屏幕中央爆发!巨大的能量释放标识瞬间刷满了整个轨道模拟区。紧接着,代表奋进号的所有状态信号——生命维持、动力、通讯、定位——如同被无形的巨斧瞬间斩断,齐刷刷地、冷酷地、全部跳转为最深的、代表彻底消失的黑色!

“信号丢失!奋进号…信号丢失!”电子合成音依旧冰冷,毫无波澜地宣判。

“定位信号消失!重复,定位信号消失!”控制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碎片场检测到剧烈能量爆发!天啊……”另一个工程师的声音被巨大的惊骇扼住。

指挥中心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所有屏幕上疯狂滚动的数据流,都在这一刹那凝固了。时间被抽干了所有流动的意义,只剩下那个屏幕上残留的、代表剧烈爆炸的刺目白光和一片死寂的黑色。

我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都浸在冰窖里。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一切的爆炸白光,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尖锐的耳鸣在颅内疯狂尖叫,盖过了指挥中心里所有惊惶的呼喊。

然后,那爆炸的白光在屏幕上开始消散、冷却、收缩,最终彻底熄灭。留下一个绝对的、虚无的、深不见底的黑洞。那片区域,只剩下代表无数碎片散开的、缓缓移动的细小光点,如同宇宙冰冷而残酷的尘埃。

结束了。

我甚至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站着,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耳中尖锐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指挥中心陷入一种诡异的、死水般的寂静,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巨大的悲痛还未来得及成形,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的虚无。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耳机里,那个专属频道,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噪音。

滋滋…滋滋滋…

像垂死挣扎的微弱心跳。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竟然穿透了三分钟的时间壁垒,穿越了那片刚刚吞噬一切的爆炸,清晰地、温柔地抵达了我的耳中。

是凯恩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却充满了令人心碎的安抚力量,仿佛他正俯在我耳边低语:

“别怕,林晚…别怕,我马上……”

那声音如此真切,如此靠近,仿佛他就在三分钟前那个安全的轨道上,正带着笑意朝我奔来。

“——马上……”

“就……”

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信号中断的静默,而是被一种极其恐怖的、无法形容的巨响彻底淹没、撕裂、吞噬!

轰——!!!!

那声音无法用语言描述。它超越了耳机所能承载的极限,像无数个世界在耳边同时毁灭,像宇宙诞生之初那场大爆炸的回响被强行塞进耳膜!纯粹的、毁灭性的、能碾碎灵魂的巨响!

我甚至感觉不到耳膜的疼痛。在那毁天灭地的轰鸣声中,凯恩最后那句温柔的“马上……就……”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瞬间被撕扯成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后,一切归于死寂。真正的、绝对的、冰冷的死寂。耳机里只剩下细微的、永无止境的宇宙背景噪音。

滋滋…滋滋滋…

指挥中心巨大的主屏幕上,那片爆炸残留的微小碎片光点还在按照物理法则缓慢地飘散开去,在模拟的漆黑宇宙背景下,冰冷地旋转、扩散,如同葬礼上抛洒的灰烬。刺耳的警报早已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系统在哀鸣的嗡嗡声。地面控制官的声音干涩地响着,发布着“启动一级搜救预案”、“调集所有轨道监测资源”、“通知星港…”之类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嘴唇里艰难地挤出来,砸在死寂的空气里,空洞地回荡。

同事们僵硬地执行着指令,敲击键盘的声音带着一种迟滞的、梦游般的节奏。有人捂住了嘴,肩膀无声地耸动;有人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代表残骸的区域,眼神空洞;有人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如纸。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震惊、悲痛和巨大无力的味道,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我没有动。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双脚扎根在指挥中心冰冷的地板上。掌心黏腻,低头看去,是刚才无意识中掐出的深深血痕,在控制台幽绿指示灯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不祥的颜色。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是唯一证明我还活着的知觉。

耳朵里,那毁天灭地的爆炸轰鸣似乎还在持续,形成一种顽固的、尖锐的耳鸣,在颅腔内嗡嗡作响。但更清晰的,是凯恩最后那半句被生生切断的话。

“……我马上……”

“……就……”

那声音里的温柔和安抚,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早已麻木的神经。他以为的三分钟之后,是我充满希望和等待的三分钟。他以为的“马上”,是跨越三分钟延迟就能抵达的拥抱。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耗尽生命换来的这句承诺,穿越的是一片死亡的真空,抵达的是一个早已被绝望冰封的世界。

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呛得喉咙生疼。视线瞬间模糊,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滑过冰冷的脸颊,在下颌处汇聚,沉重地滴落在控制台冰冷的金属边缘。

啪嗒。

细微的声响,在死寂的指挥中心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我猛地抬起手,不是去擦眼泪,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道,狠狠按下了专属通讯器的通话键。

话筒凑近颤抖的嘴唇。

我没有说话。没有哭泣。没有发出任何能被人理解的音节。

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哼了起来。

哼的是那首他最喜欢的、古老而温柔的苏格兰民谣,《The Water Is Wide》。旋律简单,带着淡淡的哀愁,像旷野上的风,像流经石头的溪水。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气息不稳,调子也跑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如同摔在地上的水晶。

但我固执地哼着。对着那个只剩下永恒死寂的频道,对着那片吞噬了他的冰冷虚空,对着这三分钟无法跨越的、此刻已成永恒的天堑。

“哼…哼……”

破碎不成调的旋律,在电流细微的底噪中,微弱地、徒劳地飘散出去,渗入指挥中心凝重的空气里。我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屏蔽掉屏幕上那片残酷的残骸标识,就能回到三分钟前那个他声音还在、希望还在的时刻。

哼着,哼着。

假装那三分钟的延迟还在。

假装他只是信号不好,暂时沉默。

假装下一秒,耳机里就会再次响起他带着笑意的抱怨:“喂,林晚,跑调跑到人马座去了?太难听了,罚你重唱一百遍……”

我等待着。等待着那永远不可能再出现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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