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7实验室的金属门在陆蚀秋面前缓缓开启，冷白色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走廊尽头。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门框上干涸的血迹——已经氧化成深褐色，但指纹的纹路依旧清晰。
“三小时前有人来过。”他低声说，蓝粉色的瞳孔在暗处微微收缩。
谢凛刃站在他身后半米处，手指搭在枪套上，嗓音低沉：“不是‘人’。”
陆蚀秋侧眸看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的意思是，我亲爱的‘弟弟’出来散步了？”
走廊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是某种重物被拖行。
谢凛刃没回答，只是突然伸手扣住陆蚀秋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听着。”他声音压得极低，呼吸喷在陆蚀秋耳畔，“24号没有痛觉神经，子弹打穿脑袋也能活。但它有个弱点——”
天花板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两人同时抬头——
一张与陆蚀秋一模一样的脸倒挂在通风管道口，蓝粉色的瞳孔在黑暗中莹莹发亮。
“哥哥。”24号咧开嘴，露出满口精密的金属牙齿，“妈妈等你很久了。”
陆蚀秋在对方扑下来的瞬间侧身，24号的机械手指擦过他颈侧，带出三道血痕。
谢凛刃的子弹同时出膛，特制的【XL】弹头穿透24号的肩膀，蓝色电解液喷溅在墙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弱点！”陆蚀秋旋身踹向24号的膝盖，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你他妈倒是说啊！”
24号歪了歪头，突然伸手抓住陆蚀秋的脚踝。机械手指收拢的刹那，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剧痛顺着共生毒素窜上谢凛刃的神经，他闷哼一声，第二枪精准打进24号的肘关节。
“后颈！”他咬牙吼道，“有块巴掌大的原生皮肤！”
陆蚀秋在倒地瞬间抽出靴筒里的匕首，刀锋划过24号的后颈——
一块苍白的、属于人类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底下跳动着蓝色的血管。
24号突然发出凄厉的啸叫，机械瞳孔疯狂收缩。它松开陆蚀秋，转身扑向谢凛刃，金属指节暴涨成锋利的刀片。
“砰！”
第三枪从24号嘴里贯入，后脑炸开的不是脑浆，而是飞溅的齿轮与电路。
陆蚀秋单膝跪地，染血的匕首抵在24号那块原生皮肤上，笑意森冷：“晚安，亲爱的弟弟。”
刀尖刺入的瞬间，整个走廊的灯光骤灭。
应急灯再度亮起时，24号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留下一滩蓝色的电解液，和几缕属于人类的黑发。
陆蚀秋撑着墙站起来，右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低头看了眼，冷笑：“骨头断了。”
谢凛刃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共生毒素让他的左眼完全变成了蓝粉色，脖颈上的蓝纹已经蔓延到下颌。
“还能走吗？”他问。
陆蚀秋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将人狠狠按在墙上：“你早就知道24号在这里。”
这不是疑问句。
谢凛刃任由他拽着，声音平静：“我需要确认它是否还保留人类意识。”
“然后呢？”陆蚀秋的匕首贴上他心口的蓝纹，“让你那些警督同僚来收尸？”
谢凛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蓝粉与银灰瞳孔在黑暗中死死对视。
“然后——”谢凛刃低头，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我才能确定，你到底是陆蚀秋……”
“还是另一个完美的杀人机器。”
实验室最深处的隔离舱里，陆母被锁在医疗床上。
她瘦得几乎脱形，枯白的长发铺在枕头上，像一团干枯的蛛网。当陆蚀秋踹开舱门时，她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
“……快走。”
陆蚀秋站在原地，突然笑了。
“妈。”他轻声说，“你教我的——东西没拿到手之前，怎么能走呢？”
他走向医疗床，却在触碰母亲的瞬间被谢凛刃拽住后领。
“别碰她！”谢凛刃厉声道，“床下有压力传感器！”
已经晚了。
陆母的瞳孔突然扩大，皮肤下浮现出与24号相同的蓝色纹路。她的嘴机械地开合，发出的却是冰冷的电子音：
“基因密钥验证通过。白塔协议，启动。”
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天花板喷洒出淡蓝色的雾气。陆蚀秋在眩晕中看见母亲的头皮裂开，露出底下精密的金属头骨。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蓝粉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们把你做成了‘核心’……”
谢凛刃的子弹贯穿了陆母的眉心。
爆炸来得比预期更快。
陆蚀秋拖着断腿冲出实验室时，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谢凛刃扛着他跳进通风井，钢铁支架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像巨兽的肋骨般压下来。
“放开！”陆蚀秋突然挣扎，“项圈……锁链里有坐标！”
谢凛刃充耳不闻，钳着他腰的手臂又收紧几分。两人从三十米高的井道坠入地下河，冰冷的水流瞬间吞没了所有声音。
陆蚀秋在缺氧的眩晕中，看见谢凛刃的银灰色瞳孔在水下亮得惊人。对方扯开他的衣领，将那条早已断裂的项圈锁链塞进他手里——
内侧刻着一串经纬度坐标，和两个小字：
【活着】
他们在地下河的浅滩上醒来时，已经是次日黄昏。
陆蚀秋的右脚踝肿得发紫，共生毒素让谢凛刃的左腿也失去了知觉。两人像两具残破的玩偶，狼狈地靠在同一块岩石上。
“你早就知道那是陷阱。”陆蚀秋哑声道。
谢凛刃拧干衬衫上的水，露出心口已经蔓延到锁骨的蓝纹：“你也早就知道母亲变成了核心。”
沉默。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陆蚀秋突然低笑起来。他摸出那枚泡过血的青铜纽扣，轻轻按在谢凛刃的蓝纹上。
“知道为什么我总收集臼齿吗？”他贴着谢凛刃的耳畔轻语，呼吸温热，“因为人在被拔掉槽牙时……”
纽扣边缘突然弹出微型针头，刺入谢凛刃的皮肤。
“会像狗一样对你摇尾巴。”
谢凛刃瞳孔骤缩，却在毒素注入的瞬间扣住陆蚀秋的后颈，狠狠咬上他的嘴唇。
血腥气在齿间蔓延，陆蚀秋尝到了共生毒素的味道——
苦的。
像他们纠缠不清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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