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蚀秋在早上七点准时睁眼。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暖融融的。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眼镜——金丝细边的,镜片干净得能反光,戴上后整个人气质瞬间温润三分。
他现在的身份是「钟表匠」,在市中心一家古董钟表店工作。
“虹蚀。”他叫了一声。
乌鸦从窗外的树枝上飞进来,落在他枕边,五彩斑斓的羽毛在晨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陆蚀秋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乌鸦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昨晚的垃圾处理干净了吗?”
乌鸦歪了歪头,忽然张开嘴,吐出一枚小小的齿轮——是从那个锈火帮成员的眼眶里取出来的。
陆蚀秋笑了:“乖。”
八点整,陆蚀秋推开钟表店的门。
“早啊,陆哥!”店里的学徒小林正在擦柜台,见他进来,笑嘻嘻地打招呼,“今天气色不错啊。”
陆蚀秋温和地笑了笑,把背包放在柜台上:“昨晚睡得早。”
小林完全不知道,这位看起来斯文安静的“陆哥”,昨晚刚把一个活人的眼球挖出来,还和警督阁下在教堂里玩了一场心跳游戏。
“对了,有个客人预约了九点来取表。”小林翻了翻记录本,“说是姓谢,特别强调要您亲自接待。”
陆蚀秋擦眼镜的手微微一顿。
“姓谢?”
“对啊,长得可帅了,昨天来的时候店里好几个小姑娘偷看他。”小林挤眉弄眼,“陆哥,你认识?”
陆蚀秋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不认识。”
——撒谎。
九点整,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谢凛刃推开钟表店门时,风铃惊飞了柜顶的乌鸦。
陆蚀秋从怀表零件里抬头,机油沾在脸颊像颗痣。
“修表?”他咬住发绳束起黑发,喉结下的红痣随动作起伏,“还是…”
手指灵巧地调整着一块怀表的齿轮:“取货?”
“取货。”
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陆蚀秋这才抬眼,对上一双冷灰色的眼睛——谢凛刃穿着休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富家少爷。
完全看不出昨晚在教堂里差点被他用齿轮割喉的样子。
陆蚀秋微笑:“谢先生是吧?您的表已经修好了。”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推过去。谢凛刃没接,反而俯身,手撑在柜台上,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陆师傅手艺不错。”谢凛刃说,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这块表是我祖父的遗物,走得特别准。”
陆蚀秋低头看了眼自己腕上的表——那是他从某个目标尸体上扒下来的,表盘背面刻着「XXV」。
他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口,遮住表盘:“应该的。”
谢凛刃没急着走。
他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座古董座钟前。那钟的钟摆是纯银的,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
“这钟卖吗?”
陆蚀秋走过来,手指轻轻抚过钟面:“不卖,这是非卖品。”
“可惜。”谢凛刃说,“我很喜欢。”
他忽然伸手,指尖擦过陆蚀秋的手背,像是不经意的触碰。陆蚀秋没躲,只是抬眼看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谢先生。”他轻声说,“您的手很凉。”
谢凛刃收回手:“体质问题。”
“25度?”
空气凝固了一秒。
谢凛刃忽然笑了:“陆师傅记性真好。”
谢凛刃离开后,小林凑过来,一脸八卦:“陆哥,你们真的不认识?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看普通钟表匠。”
陆蚀秋低头整理工具,语气平静:“顾客而已。”
——撒谎。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是刚才谢凛刃“不小心”碰到他时塞进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
【今晚11点,白塔区7号仓库】
陆蚀秋把纸条揉碎,丢进垃圾桶。然后他从柜台下取出另一块表,表盘背面刻着「XXIV」。
——第二十四个。
与此同时,谢凛刃坐在车里,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陆蚀秋正弯腰捡起那张被扔掉的纸条,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副驾驶的下属小声问:“长官,他真的会来吗?”
谢凛刃关掉屏幕,唇角微勾:“当然。”
——因为他在纸条上涂了只有「蚀光会」的人才能闻到的神经毒素。
而陆蚀秋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