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笼罩着白塔区的仓库群,陆蚀秋站在7号仓库的阴影里,指尖把玩着一枚齿轮。
他换了一身黑衣,微长的黑发束在脑后,露出白皙的后颈。虹蚀停在他肩上,五彩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你说……”他轻声问乌鸦,“谢凛刃是想杀我,还是想睡我?”
虹蚀歪了歪头,血红的眼珠盯着仓库深处。
陆蚀秋笑了:“我觉得是后者。”
他推开铁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仓库里没有灯,只有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漏进来,照出堆积的货箱和灰尘。陆蚀秋的脚步声很轻,但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地上撒满了细小的齿轮,像某种隐晦的警告。
“谢警官。”他停下,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约人见面还躲着,不太礼貌吧?”
没有回应。
陆蚀秋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火光映亮他半边脸,也照亮了脚下——齿轮组成了一个箭头,指向仓库深处。
他跟着箭头走,最终停在一面巨大的古董钟前。钟摆静止,时间凝固在9:25。
“真老套。”陆蚀秋评价。
话音刚落,钟面突然弹开,露出里面的暗格——一枚眼球静静躺在丝绒垫上,瞳孔里嵌着微型投影仪。
陆蚀秋的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他的眼睛。
——准确地说,是他三年前在一次任务中“遗失”的右眼。
“喜欢这个见面礼吗?”
谢凛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蚀秋没回头,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那枚眼球。投影仪突然启动,在墙面投出一段模糊影像——
年轻的陆蚀秋被按在手术台上,有人用镊子取出他的眼球,血顺着脸颊流进耳蜗。
“原来在你这里。”陆蚀秋轻笑,“我还以为被野狗叼走了。”
谢凛刃走到他身侧,银灰色的瞳孔在暗处像两盏冷灯:“知道为什么选今晚吗?”
陆蚀秋转头,鼻尖几乎擦过对方的下巴:“因为三年前的今天,你第一次见到我?”
“因为月相。”谢凛刃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满月时,你的虹膜会变色。”
陆蚀秋的蓝粉色瞳孔在月光下泛起银色光泽,像融化的金属。
虹蚀突然发出尖锐鸣叫。
陆蚀秋猛地推开谢凛刃。几乎同一时刻,古董钟轰然炸裂——
谢凛刃在玻璃雨中看见一只机械蜘蛛从钟里爬出,八条腿都是精密的钟表零件,腹部嵌着倒计时光屏:00:05:00。
“白塔的玩具?”陆蚀秋吹了声口哨,乌鸦俯冲而下啄碎蜘蛛的复眼,“真没创意。”
谢凛刃突然拽过他按在货箱后。下一秒,他们刚才站的位置被子弹扫射成筛子。
“锈火帮的清理者。”谢凛刃的呼吸喷在他耳畔,“看来你的小乌鸦没处理干净。”
陆蚀秋的膝盖顶在谢凛刃胯间:“彼此彼此,你的‘见面礼’也招来了麻烦。”
五分钟后,最后一个袭击者被齿轮割开喉咙。
陆蚀秋甩了甩手上的血,从尸体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是他在钟表店柜台后的偷拍,背面写着【XXV的弱点】。
“真有趣。”他擦燃打火机烧掉照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弱点。”
谢凛刃捡起机械蜘蛛的残骸,倒计时停在00:00:07:“他们想活捉你。”
“因为我漂亮?”陆蚀秋故意眨眨眼,右眼的银色更浓了。
谢凛刃突然掐住他的下巴,拇指擦过那枚假眼球:“因为你的眼睛是‘蚀光会’的基因密钥。”
仓库顶棚突然传来乌鸦的扑翅声。虹蚀叼着一枚芯片落在陆蚀秋肩上,芯片上刻着【XXV-1】。
陆蚀秋的笑容消失了。
凌晨三点,陆蚀秋回到钟表店二楼。
他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二十四枚臼齿。最新的一枚还沾着血,被他用镊子夹起,对着月光观察齿根的刻痕——
XXIV变成了XXV。
“谢凛刃……”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左腕的旧疤。
虹蚀突然啄了啄他的耳垂。乌鸦的喙里夹着一枚青铜纽扣——是从谢凛刃袖口扯下来的。
陆蚀秋低笑起来,将纽扣放进装臼齿的罐子。
“下次见面……”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该取你的哪颗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