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级的鸿沟难以跨越,叶子的血已不再热了,早凉在那场父母车祸的大雪里了。
他们还会在一起吗,现在外面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有无尽的雪簌簌落下。
孟宴臣倾听完这个故事,沉默着,看向叶子的泪花,转而继续给她尽量轻柔消毒伤口,小心翼翼的夹出手掌嵌进的石子。
处理看起来很血腥,叶子倒是一声不吭。
“真硬气啊,叶子”,孟宴臣还是低着头,“一点不怕疼。”
他像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叶子也识趣。
“这算什么,我小时候,手冻烂的窝都能看见骨头,手套一扯粘着冻烂的皮,我这双手不怕疼的”,叶子朝孟宴臣轻松一笑,“是不是小时候冬天格外冷,那时候都觉得自己熬不过每一个冬天。”
她眼里没有刚才的湿润,说起过往像是说书里的和她不相关的人物,平淡而坦然。
孟宴臣始终没有抬头,叶子很奇怪,为什么一直看她的手。
直到她被包扎好的伤口,又传来火辣辣的疼。
孟宴臣扑簌扑簌的泪珠,像下雨一样,一颗一颗砸到她的掌心里,泪腌着手上的伤疤。
孟宴臣掉眼泪很安静,却很大颗。声音颤抖,“对不起,给你重新包扎。”
叶子忍不住掰正他的头,使他抬起头,发现他脸上有一种极其难过的表情,望向她的眼睛却充满了一种希冀。
“哎呦,你哭什么,孟总,不就是冻个手嘛。”
他答非所问, “叶子,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好。”
听孟宴臣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觉着有些好笑,“你不是也希望许沁也好。”
此时孟宴臣被她的话一刺,现在像没哭过似的,表情正经,“咱俩的事从那天晚上之后,只与我们有关,无关他人。”
他又去抚了抚叶子有些乱掉的发丝,“我想说,叶子”,手又落到她的脸颊上,“给我个机会吧,我现在可以做你的情夫,不管你和那个混血学生如何,我可以做第三者。”
叶子真是被这番话气笑了,虽然她和凯文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没想到孟宴臣能不顾道德人伦了。
“被发现了谁承担后果,你不怕你的一世英名被毁?不是要做圣父吗,孟总。”
“不怕,你要是舍不得你男朋友,我就做你的地下情人,被发现了我承担一切。”
此时要救世的神父,向眼前这个女人乞讨多余的爱。
此时的男人,睫毛上还有刚才的泪珠,眼睛很坚定。
叶子不自觉抚了抚他的泪,“何必呢,孟宴臣,早该两不相欠了。”
孟宴臣害怕,害怕叶子再说出伤人的话,捉住她的手,贴住他的脸。
滚烫的手盖着叶子的手掌,叶子的手下面是一张布满泪横的脸,而脸的主人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在真诚地看着她。
“早期我不知被什么蒙蔽了心,享受你对我的各种好,理所应当认为包养关系不存在真心假心之说。”
“又不知哪一天我发现了个事情,哪管什么真心假心,它们竟然都已经全然在你身上了。我真傻,叶子。我是个鲜活的人,没办法不对眼前的你心动。”
腐旧的木头,碰到火就着了,火焰激烈明艳。壁炉的木头燃烧是这样的,孟宴臣也是。
噼里啪啦的火花,照亮了男人的半边脸颊,比上次见的时候还要消瘦,手上的脸颊瘪下去不少。叶子没来由的心疼。
面对孟宴臣突如其来的表白,她还是选择回避,“吃饭了吗,我去随便做点。”
雪越下越大,估计到人膝盖厚度,天也渐深,不太好赶客。
叶子转身要去做饭,起身背对孟宴臣,一双手爬上她的腰,将她拦住。
“你手上有伤,不能碰水。我去吧。”
他的额头抵住叶子单薄的背,胳膊丈量着叶子的变化。
叶子也变瘦了,她也不好过。孟宴臣心里想。有了这个想法,他好像变得好受一点了,她离开他之后,日子也并不好过。
背后的拥抱更紧了,腰间的手也在不断摩挲丈量什么。
叶子害怕孟宴臣僭越更甚,“注意分寸孟总,咱俩关系不适合这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叶子不得不说谎,她怕孟宴臣胡来,她太清楚孟宴臣床笫之事的疯狂,于是拿刻板的道德教条压他。
果然腰上的手松掉了,却说出一句令人惊讶的话,“你忘记了,我可以做三,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想让你尝试一下我是否能胜任。”
叶子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呆在原地,哦,他刚才就说过类似的话。
叶子的脸红红的,哑口无言,两个大眼睛瞪着他,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小兔子。
在他面前,显少暴露情绪的叶子,此时生动鲜艳,孟宴臣愉快地低笑。
“我去做饭了。”
临走前还顺顺叶子的毛,一点不顾叶子之前说什么,男朋友什么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