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停机坪上，激起层层水雾。林听晚攥着湿透的训练日志躲进器材室，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忽然想起邓放今早出发前欲言又止的眼神——他要执行新型战机的极端天气适应性测试。

雷声在云层中闷响，她数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走一格都像在敲击心脏。货架后的维修箱突然发出异响，林听晚转身时，正看见陈辰打翻的零件散落一地，对方的衣服下摆还沾着机油痕迹。

“你在找什么？”林听晚弯腰帮忙捡拾，却被陈辰猛地推开。

“不用你假惺惺！”陈辰的眼镜滑落鼻梁，露出通红的眼眶，“他为了追你连命都不要，今天的云层湍流超标30%！”她颤抖着举起飞行日志，“这些数据本该由天气好的时候执行，可他非要......”

轰隆一声炸雷，林听晚感觉血液瞬间凝固。她想起邓放总在危险科目时主动请缨，想起他在机库说“有些事总要有人验证”，此刻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器材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狂风卷着雨水扑进来，斯维举着伞出现在门口：“听晚！邓首席的战机失联了！”

暴雨中，林听晚跌跌撞撞冲向指挥塔。积水漫过脚踝，飞行靴灌满泥浆，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记忆碎片在雨幕中炸开——他替她调整自行车座时专注的侧脸，他画在便签上的歪扭小火箭，还有昨天傍晚，他隔着停机坪对她喊“等我回来”时扬起的手臂。

指挥塔的警报声刺耳地响着，大屏幕上邓放的战机图标变成刺目的红色。林听晚死死盯着屏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雷达终于捕捉到微弱信号时，她踉跄着扶住操作台，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混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深夜的维修区，林听晚在战机起落架旁找到了浑身湿透的邓放。他正在检查受损的机翼，雨水顺着飞行服的帽檐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你疯了吗？”她冲上前拽住他的袖口，声音发颤，“湍流超标为什么还要上？”

邓放转头时，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在看到她的瞬间露出笑意：“因为有必须验证的数据。”他抬手想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又怕弄湿她的衣服，最终只是握紧拳头垂在身侧，“也因为......想早点回来见你。”

林听晚的眼眶突然发热，她想起陈辰的质问、斯维的呼喊，还有自己在暴雨中失控的心跳。原来有些牵挂早已深入骨髓，无关集训倒计时，无关未来的距离。她伸手抓住他冰凉的手指，在他惊愕的目光中轻声说：“下次别这样了，我会......很担心。”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邓放反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像触碰最珍贵的航图。远处传来战机归航的轰鸣，混着他低沉的声音：“以后每一次起落，都会把你设成唯一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