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停的心动

阎良的深秋裹着砂砾般的寒意，林听晚缩着脖子往训练场走，却在器材室门口听见激烈的争执。陈辰攥着飞行日志的手指关节发白，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邓放，你最近的飞行数据波动太大，非要把自己逼到极限才甘心？"

"我的训练计划不用你操心。"邓放的声音冷得能刮起阵风，飞行头盔重重砸在桌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别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

林听晚的脚步僵在原地。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见陈辰眼眶泛红，而邓放背对着门，肩线绷得笔直，像架随时要冲破云层的战机。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黄昏的机库，他克制的眼神、悬在半空的手，还有那些藏在桂花糕和袖扣里的温柔。此刻的他，却在为了她与同事对峙。

"都是因为林听晚？"陈辰突然冷笑，"你明知道她......"

"够了！"邓放猛地转身，飞行服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文件。林听晚慌忙后退，金属鞋跟却在地面打滑。门骤然被拉开，蓝灰色的身影裹挟着空调冷气扑面而来。

邓放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喉结滚动了一下："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放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不用。"林听晚别开脸，却被他拦住去路。邓放的目光扫过她攥紧的衣角，突然伸手——这次没有犹豫，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指尖。熟悉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带着他特有的机油味，"手这么凉，还说没事？"

心跳在胸腔里撞出轰鸣，林听晚感觉脸颊发烫。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远处传来战机起降的轰鸣，混着他低沉的声音："明天雷暴，别晨跑了。"他停顿了一下，拇指摩挲着她小指的握把茧，"等我完成夜航测试？"

这句话让林听晚猛地清醒。她想起墙上的倒计时牌，集训只剩不到两周。当阎良的风再次卷起时，她终将骑着自行车奔赴下一场比赛，而他会继续驾驶战机冲上云霄。

"别这样，邓放。"她用力抽回手，指甲在他掌心留下浅浅的痕，"我们都知道不该......"

"我知道。"邓放的声音突然沙哑，他抬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握紧成拳。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跑道上，那里还留着昨夜夜航的轮胎痕迹，"只是想在你走之前......"

"别说了！"林听晚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面。她看着他眼底压抑的期待，喉咙发紧，"就当我们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航线，这样对大家都好。"

风卷着砂砾打在战机外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邓放沉默许久，弯腰捡起她脚边掉落的手套，轻轻塞进她手里："天气预报说要降温。"他转身时，飞行服的肩章擦过她的手臂，"照顾好自己。"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林听晚突然觉得眼眶发酸。她握紧还带着他体温的手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远处的云层翻涌，雷声隐隐传来，而她拼命压制的心动，如同被按在水面下的浮标，随时可能冲破最后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