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魂绊

安置点的课桌拼起来当床，硬邦邦的硌得人难受。楚棠睁着眼到后半夜，银锁握在掌心，凉得像块冰，却在她指尖摩挲时，偶尔透出一丝极淡的暖意——是裴夜的残魂，还在勉强支撑。

安安翻了个身，小脸蹭到她的胳膊，嘴里含糊喊着“爸爸”。楚棠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落在窗外——月光下，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绕着教学楼转，脚步很轻，却逃不过她的耳朵。自从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对危险的直觉越来越敏锐。

她悄悄起身，把银锁塞进安安领口，用绳子系紧，又拿起枕头下的折叠刀，踮着脚往窗边挪。窗帘拉开条缝，看清了来人——是刘二，身后跟着两个村民，手里都拎着麻袋，眼神阴沉沉的，显然没安好心。

楚棠心里一沉，想起白天刘二的叫嚣，看来他是不甘心，想趁夜把她和安安赶走，甚至可能想抢银锁。她没声张，悄悄往门口退，想叫醒张建军，却听见刘二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那扫把星肯定没睡，我们直接进去，把她和那小鬼扔到后山去，省得连累大家！”

另一个村民犹豫了：“万一警察醒了怎么办？”刘二冷笑：“张建军那腰伤得站都站不稳，老郑更是半条命快没了，怕什么？赶紧的，别磨蹭！”

门锁轻轻转动，是刘二在撬门。楚棠握紧刀，躲在门后，等门被推开一道缝时，突然冲出去，刀光对着刘二的胳膊划过去。刘二没想到她会反抗，吓得往后退，却还是被刀尖划破了皮肤，鲜血渗出来。

“臭娘们！还敢动手！”刘二恼羞成怒，挥手让两个村民上前。楚棠往教室里退，大声喊：“张警官！老郑！有坏人！”可喊了半天，却没一点回应——想来是刘二他们提前做了手脚，把张建军和老郑弄晕了。

安安被吵醒，吓得哭起来，抱着楚棠的腿喊姐姐。银锁在他胸口发烫，一缕极淡的黑色魂息飘出来，绕着他转了圈，却没敢上前——裴夜的残魂太弱，连显形都难，只能勉强护住安安。

刘二趁机扑过来，想抢安安胸口的银锁。楚棠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可另外两个村民已经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折叠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把银锁交出来！”刘二爬起来，伸手就往安安领口抓。就在这时，银锁突然剧烈发烫，魂息猛地爆发，黑色的雾气凝成小小的屏障，挡住了刘二的手。刘二被烫得惨叫一声，缩回手，掌心已经起了水泡。

“邪门东西！”刘二又怕又怒，捡起地上的木棍就往银锁上砸。楚棠拼命挣扎，却被两个村民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木棍落下来。就在这时，安安突然往前扑，用身体护住银锁，木棍狠狠砸在他的背上，孩子疼得闷哼一声，眼泪掉得更凶，却还是紧紧攥着领口的银锁。

楚棠的眼睛红了，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村民的束缚，捡起折叠刀就往刘二身上刺。刘二吓得往旁边躲，却被安安绊倒，楚棠趁机扑上去，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准碰安安！不准碰银锁！”

两个村民见状，不敢再上前，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刘二脸色发白，嘴里却还硬：“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村里的人都想让你们走，你就是个扫把星！”

“我是不是扫把星，轮不到你来说！”楚棠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狠意，“镇魂局的余孽烧了村子，不是我！你想报仇，去找他们，别拿我们撒气！”她手里的刀又往下压了点，刘二的脖子渗出鲜血，终于怕了，连连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

就在这时，张建军和老郑终于醒了，扶着墙走出来。张建军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一沉：“刘二，你竟敢趁夜伤人！”刘二见警察醒了，更怕了，挣扎着想跑，却被张建军按住，戴上了手铐。

两个村民也被老郑控制住，低着头不敢说话。楚棠松了口气，刀掉在地上，赶紧抱起安安，检查他的后背——衣服被砸破了，皮肤青了一大片，却没流血。安安靠在她怀里，小声说：“姐姐，我没事，银锁也没事。”

银锁在孩子胸口，慢慢恢复了冰凉，魂息也钻了回去，没再出来。楚棠摸着银锁，眼泪掉下来——裴夜的残魂为了护他们，肯定又消耗了不少，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彻底散了。

张建军押着刘二他们往外走，老郑走过来，看着安安背上的伤，叹了口气：“这刘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联系了市局，明天会派专人来保护你们。”

楚棠点点头，抱着安安坐在课桌旁，一夜没睡。窗外的天慢慢亮了，阳光照进来，却没什么暖意。她知道，就算有警察保护，就算刘二被抓了，也还会有人因为村子被烧而怨恨她，还会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银锁在掌心，偶尔透出一丝极淡的暖意，像是裴夜在轻轻安抚她。楚棠轻轻摸着银锁，心里默念：再撑一会儿，再陪我们一会儿，等安安长大，等危险都过去，好不好？

可她不知道，银锁里的魂息，已经快到极限了。裴夜用残魂绑着安安的生魂，每一次动用力量，都是在透支安安的生机，而这一切，楚棠还被蒙在鼓里，只当是裴夜最后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