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还冒着青烟,焦黑的木梁斜插在瓦砾里,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草木味和淡淡的魂息腥气。楚棠抱着刚醒的安安坐在一块没烧透的石板上,孩子的小脸沾着灰,却紧紧攥着胸口的银锁,时不时用袖子蹭一下,像是怕它也被烧坏。
张建军和老郑在废墟里翻找能用的东西,前者的后腰还在隐隐作痛,弯腰时忍不住皱眉。李梅端来两杯水,递到楚棠和安安手里:“村里的临时安置点在小学,王秃子的同伙都被抓了,就是……”她顿了顿,没说下去——半个村子被烧,不少村民无家可归,看楚棠的眼神里难免带着怨怼。
楚棠没抬头,只是盯着手里的水杯,水面映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是王秃子留下的,又红又肿。安安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姐姐不疼,爸爸会保护我们的。”孩子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楚棠心上——裴夜已经不在了,再也没人能保护他们了。
就在这时,老郑突然喊了一声:“楚棠,你过来看看!”楚棠抱着安安走过去,看见他蹲在槐树下,泥土被扒开,露出那块玉佩。玉佩没被烧坏,却裂了一道缝,里面的白色魂息已经散了,只剩下冰凉的玉身,和银锁放在一起,像两块毫无生气的石头。
“苏棠的魂息也没了。”老郑叹了口气,“现在银锁和玉佩都成了普通物件,镇魂局的余孽应该不会再来了。”楚棠没说话,只是把玉佩捡起来,和银锁放在一起——这是裴夜和苏棠留下的最后痕迹,就算成了普通物件,她也要好好守着。
安置点的小学教室里,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坐着,看见楚棠进来,都安静了下来,眼神里的怨怼毫不掩饰。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站起来,是村里的老赖刘二,他叉着腰喊:“楚棠,要不是你带着那破锁来我们村,能招来这么多祸事吗?现在村子烧了,我们住哪儿?”
“就是!”另一个大妈跟着附和,“你赶紧带着那小鬼走,别再连累我们!”楚棠抱着安安,往后退了一步,喉咙发紧——她知道村民们委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这一切都是镇魂局的余孽搞的鬼,他们只是无辜被牵连。
张建军赶紧站出来,挡在楚棠身前:“大家冷静点,楚棠也是受害者,镇魂局的余孽才是罪魁祸首,警方会给大家赔偿的。”刘二却不买账,冲过来想推楚棠:“赔偿能换回房子吗?我看你就是扫把星,赶紧走!”
楚棠抱着安安往旁边躲,却没注意安安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银锁从孩子胸口掉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在这时,银锁突然亮了一下,一道极淡的黑色魂息从锁身飘出来,绕着安安转了圈,又很快钻了回去——是裴夜的残魂!
楚棠心里一震,赶紧把银锁捡起来,握在掌心。魂息很淡,却带着熟悉的凉意,像是在告诉她,他还在。刘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上前。村民们也都愣住了,没人再敢说话。
楚棠抱着安安,握着银锁,眼神变得坚定:“我不会走的。”她顿了顿,看向村民们,“村子烧了,我们可以一起重建,我会尽我所能帮大家。但我不会离开安安,也不会扔掉银锁,这是我对裴夜的承诺。”
话音刚落,银锁又亮了一下,魂息飘出来,对着村民们晃了晃,像是在威慑。村民们都怕了,没人再敢反对。刘二哼了一声,坐回原位,不再说话。
夜里,安安睡熟了,楚棠坐在床边,看着银锁里那缕极淡的魂息。魂息很弱,只能偶尔飘出来晃一下,却让她心里有了点底气。她轻轻摸着银锁,小声说:“裴夜,你是不是没走干净?是不是还在陪着我们?”
魂息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她。楚棠的眼泪掉下来,落在银锁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带着安安好好活下去,守着我们的家。”魂息又晃了晃,慢慢钻回银锁里,没再出来。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银锁上,泛着微弱的光。楚棠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危险,或许还会被人误解,但只要银锁里的魂息还在,只要安安还在,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可她不知道,银锁里的魂息之所以没散,是因为裴夜用最后的力量,把自己的残魂和安安的生魂绑在了一起——只要安安活着,他就能一直留在银锁里,陪着他们,直到魂息彻底消散的那一天。而这一切,楚棠还不知道,她只以为,这是裴夜留给她的最后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