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喧哗越来越近,夹杂着村民的哭喊和玻璃瓶碎裂的声响。楚棠把安安塞进床底,用木箱挡住,指尖按在孩子头顶:“别出声,姐姐很快回来。”安安攥着她的衣角,眼里满是恐惧,却还是点点头,小手紧紧抱住了胸口的银锁。
张建军和老郑已经守在门口,前者握着警棍,后者攥着仅剩的两张黄符,脸色都绷得极紧。“余孽领头的是王秃子,以前是镇魂局的打手,心狠手辣,手里肯定有不少噬魂雾。”老郑喘着气,伤口的绷带又渗了血,“我们守住大门,李梅你从后窗走,去村里找民兵帮忙。”
李梅刚要动,院门外就传来一声巨响,木门被撞得摇摇欲坠,伴随着王秃子粗哑的喊叫:“楚棠,识相点把银锁扔出来!不然我一把火,让这破村子和你那小鬼一起化为灰烬!”
楚棠握着折叠刀,指尖泛白——她不怕死,却怕村民们无辜遭殃。可银锁里藏着裴夜最后的残魂,是他用命换来的念想,她绝不能交出去。
“别跟他废话!”张建军喊着,举起警棍对准门缝。门外突然扔进几个燃烧的布团,落在柴垛上,瞬间燃起大火,浓烟顺着门缝往里灌,呛得人直咳嗽。王秃子的笑声传来:“我看你们能撑多久!要么交银锁,要么一起烧死!”
楚棠眯着眼,借着火光看见门外站着十几个黑影,手里都拎着汽油桶,显然是早有准备。她突然想起村西头有个蓄水池,要是能把水引过来,或许能灭火,可蓄水池离小院有半里地,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就在这时,银锁突然在掌心轻轻发烫,一缕极淡的黑色魂息飘出来,绕着她的手腕转了圈——是裴夜!楚棠心里一震,刚要说话,魂息突然飘向门口,对着燃烧的柴垛晃了晃。奇怪的是,火焰竟瞬间矮了半截,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是裴夜的魂息!”老郑又惊又喜,“他还能撑住!我们趁现在冲出去,往蓄水池方向跑!”楚棠点点头,握着刀率先冲出去,魂息在她身前开路,火焰纷纷避让,让出一条通道。
王秃子没想到会这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大喊:“放雾!别让他们跑了!”十几个余孽同时拧开玻璃瓶,黑色的噬魂雾喷涌而出,直往几人身上缠。楚棠挥刀劈开雾团,却发现雾越来越浓,沾到皮肤就像针扎一样疼。
张建军护在她身后,警棍打退冲过来的余孽,却被人从背后偷袭,后腰挨了一棍,踉跄着摔倒。楚棠回头去扶,却被王秃子抓住了手腕,对方咧嘴狞笑:“银锁呢?交出来!”
楚棠咬牙,用尽全力挥刀,划破了王秃子的胳膊,黑色的血渗出来——他早就用噬魂雾改造了自己的身体,成了半人半魂的怪物。王秃子吃痛,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楚棠被打得头晕目眩,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银锁突然剧烈发烫,魂息猛地爆发,黑色的雾气凝成尖刺,狠狠扎进王秃子的胸口。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冒烟,竟在慢慢融化。楚棠趁机挣脱,捡起刀,却看见魂息变得越来越淡,几乎要散了。
“裴夜!”她伸手去抓,却只碰到一片虚无。就在这时,王秃子的同伙举着汽油桶冲过来,要往她身上泼。魂息突然转向,挡在她身前,和汽油桶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火焰冲天而起,魂息被大火吞噬,彻底没了踪影。
楚棠愣住了,眼泪瞬间掉下来。张建军趁机拉着她往蓄水池跑,身后的小院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村民的哭喊和余孽的嚎叫混在一起,成了地狱般的景象。
跑到蓄水池时,李梅带着几个民兵赶来了,手里拿着水桶和灭火器。众人齐心协力灭火,可火势太大,半个村子都被烧着了。楚棠站在蓄水池边,看着远处的火光,掌心的银锁凉得刺骨,再也没有一丝温度——裴夜这次,是真的彻底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火终于被扑灭,天边泛起鱼肚白。楚棠跌跌撞撞跑回小院,废墟中,床底的木箱已经被烧得焦黑。她发疯似的扒开木板,看见安安蜷缩在里面,晕了过去,胸口的银锁却亮着微弱的光,挡住了蔓延的火焰。
她抱着安安,坐在废墟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银锁的光慢慢暗下去,最后彻底熄灭,像裴夜再也不会回来的魂息。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可楚棠知道,有些东西,就算火灭了,也永远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