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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朱志鑫极其沙哑、几乎听不见地吐出几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又重得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朱志鑫“爸。”
朱志鑫“我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是更长久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松柏的簌簌声。
齐梳再也忍不住，她轻轻走上前，在朱志鑫身边蹲下，伸出手，揽住他另一边没有握着酒壶的肩膀。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臂处，传递着无声的体温与支撑。
此刻任何言语都苍白，唯有陪伴是真实的。
朱志鑫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那一直挺直的背脊，似乎微微塌下去一点，沉重的头颅也向齐梳的方向靠了靠，汲取着这唯一可以触碰的暖意。
左航看着这一幕，别开了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时间悄然流逝，将墓园的沉重与刺痛，暂时封存在那个清冷的午后。
生活依然要继续，甚至带着一种残忍的惯性，推着所有人向前。
回到学校，朱志鑫的表现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他准时上课，参与讨论，完成作业，甚至依旧冷静地处理学生会的事务。
只有极亲近的人，比如齐梳，才能察觉他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郁和偶尔的走神。
他不再主动提起父亲，对于左航，也陷入一种复杂而小心翼翼的沉默。
有关过去的隐瞒、独自承受的痛苦、以及那份混杂着愧疚、心疼与尚未理清的情绪，让兄弟间的相处比墓园之前更加微妙，仿佛隔着一层易碎的冰。
季羽的出现在这种背景下，对朱志鑫而言，某种程度上成了一种“安全”的调剂。
她聪明、开朗，讨论学业时思路清晰，能跟上他的节奏，又不会触及他内心深处正在溃烂的伤口。
她的存在是明快的、当下的、与那些沉重往事无关的。
因此，当季羽拿着习题册或项目计划书，带着灿烂笑容自然靠近时，朱志鑫并没有拒绝这种能让他暂时喘息的“正常”交流。
而这恰恰加深了齐梳的不安。
她理解朱志鑫需要空间和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理智上明白季羽可能并无恶意。
但情感上，看着朱志鑫与另一个女孩——一个漂亮、优秀、和他有共同海外经历、相处时显得轻松自在的女孩——频繁接触，而自己却背负着那个共同的秘密，看着他沉默的悲伤却无法完全触及，那种感觉像细密的针，扎在心头。
于是，便有了课间四楼七班教室外，张极那颗毛茸茸脑袋的探入，和那声拖长语调的通报。
张极“齐梳同学！楼上有人找，你家那位‘海外归子’！”
齐梳深吸一口气，在乜浔冷静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楼梯拐角的阳光很好，朱志鑫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
朱志鑫“物理竞赛组有个联合研讨会，我们班和一班部分人参加，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开始。”
他解释道，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想确认什么。
朱志鑫“顺便来看看你。”
朱志鑫“眼镜…还好吗？”
齐梳“嗯，都好。”
齐梳点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分享着色彩带来的细微喜悦。
齐梳“红色很暖，绿色很清新。”
齐梳“世界…不一样了。”
她希望这些小小的、正向的改变能感染他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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