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运舰被拖回空间站时,维修舱的灯光照出了林砚手背上的胎记。客运舰长是个白发老人,看到那枚星状印记时突然老泪纵横:“你是老林的女儿?我是他当年救的科考船上的实习生啊!”
老人攥着林砚的手,指腹擦过她手背上的星芒:“你父亲当年说,航标灯总会灭的,但人心里的星光不能灭。他把安全航道刻在了金属板上,说留给以后走这条路的孩子。”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父亲遗物里那块边缘磨损的金属板,上面刻着无人能懂的凹槽,她一直以为是没用的废料,此刻突然明白那是什么——是“迷雾之海”的航道密码,用父亲独创的星轨加密法刻成的。
当晚,她在宿舍的保险柜里翻出了那块金属板。月光透过舷窗落在板上,凹槽里的积尘被照亮,像撒了把碎星。她用指尖沿着凹槽游走,突然发现那些纹路能和自己手绘的星图完美重合,第三盏熄灭的航标灯坐标处,刻着一个极小的“砚”字。
“原来你早就知道。”林砚把金属板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透过制服传来,像父亲的手掌按在她的背上。
陈野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她转身才轻咳一声:“联盟批准了我们的修复申请,但只给了三天时间和最低配的工具。”他晃了晃手里的维修箱,“够不够?”
林砚看着他工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星轨尺——那是她去年生日时送他的,此刻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机油。她突然笑了,把金属板塞进他手里:“够了。”
修复航标的飞船在黎明时出发。林砚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陈野调试仪器,他的侧脸在星光下棱角分明,睫毛上沾着飞船冲出大气层时的霜粒。
“你父亲的航道图,为什么会标着你的名字?”陈野突然问,手里的扳手顿了顿。
“他说我出生那天,小七航道的第一盏灯刚好亮起。”林砚望着窗外掠过的星带,“他说我是天生的航标员。”
飞船抵达第三盏航标灯的位置时,他们发现灯座被陨石撞出了个大洞,内部的能量核心碎成了几块。陈野爬出去维修,宇航服的推进器在失重环境下划出银色的弧线,像在星尘里写字。林砚在驾驶舱里看着监控,突然发现他把一块新的能量核心嵌进去时,在底座刻了个小小的野字。
“你在做什么?”她通过对讲机问。
“留个纪念。”陈野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异常清晰,“以后这盏灯要是再灭了,就有人知道是谁修的。”
当航标灯重新亮起时,淡蓝色的光芒穿透星尘,在宇宙中拉出一道笔直的光带。林砚看着屏幕上重新连成线的航标点,突然明白父亲说的“心里的星光”是什么——不是永不熄灭的灯,是有人愿意为熄灭的灯弯腰,有人记得那些在星尘里刻下的名字。
返航时,陈野从储物格里翻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用飞船零件打磨的星状吊坠,和林砚手背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我问过老舰长了,”他耳根微红,把吊坠塞进她手心,“你父亲当年向你母亲求婚时,用的就是航标灯的碎片。”
林砚握紧吊坠,金属的凉意里藏着淡淡的温度。她抬头看向舷窗外,小七航道的航标灯在黑暗中依次闪烁,像串被人举起的星星,照亮了宇宙深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