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三年后，林砚成了第七航道的总航标员。她的办公室里挂着两张星图，一张是父亲手绘的旧图，一张是她和陈野新绘的，两张图的航标点在灯光下重叠，像两代人的指纹印在了一起。

新来的实习生总爱问她：“林姐，你怎么总能找到最快的航道？”

林砚会指着窗外的星空笑：“跟着星光走就行。”

有天深夜，警报突然响起。第七盏航标灯的能量信号消失了，而此时有艘载着难民的运输舰正在靠近“迷雾之海”。林砚抓起外套冲进停机坪时，看到陈野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手里拿着那块磨损的金属板。

“老规矩？”他挑眉看她。

“老规矩。”林砚系上安全带，看着他启动引擎。

飞船穿过星云时，林砚发现这次的陨石格外密集，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它们。陈野的额头渗出冷汗，操纵杆在他手里几乎要被捏碎。当他们终于抵达第七盏灯的位置时，才发现灯座没有损坏，是能量线路被星尘腐蚀了。

“需要有人出去手动接线路。”陈野检查着宇航服，“星尘浓度太高，通讯会中断，你在飞船上盯着。”

林砚抓住他的手臂：“我去。”

“你手背上的伤还没好。”陈野皱眉——上次修复第五盏灯时，她被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手背，那道疤和胎记重叠在一起，像道破碎的星芒。

“我的星轨尺比你准。”林砚笑着推他回去，给自己戴上头盔，“记得把灯开亮些，我怕找不到回来的路。”

太空行走的瞬间，星尘像细小的冰粒打在头盔上。林砚按照金属板上的线路图连接导线，手指在低温下有些僵硬。当最后一根线路接好时，她突然看到远处的运输舰正沿着航标灯的光带缓缓驶来，舷窗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像串移动的星星。

她转身想返回飞船，却发现宇航服的推进器失灵了。星尘在她周围越聚越密，像要把她困在这片冰冷的黑暗里。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弧线冲破星尘，陈野的宇航服带着刺眼的推进器光芒冲到她面前。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掌心对着她。

林砚握住他的手，突然想起父亲的星图上，第七盏灯的位置旁写着一行小字：“星光所至，皆是归途。”

当航标灯再次亮起时，两道身影在光带中相拥。运输舰的通讯里传来欢呼声，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终于看到了回家的路标。

很多年后，第七航道的航标灯再也没灭过。新入职的航标员会被告知一个传说：有两位航标员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每盏灯座上，只要有人记得他们，星光就永远不会熄灭。

而在航道总控室的墙上，挂着一张新的星图，最边缘的位置用银漆画着两颗紧紧相依的星星，旁边写着：“林砚与陈野，星历350年共绘。”

窗外，宇宙深处的航标灯依旧闪烁，像无数双注视着归途的眼睛，温柔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