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姜晚是被一阵轻响弄醒的。不是闹钟,是厨房传来的“叮叮当当”——平底锅碰灶台的脆响,混着水流哗哗声,像支笨拙的晨间序曲。她裹着毛毯走到厨房门口,正看见沈临风举着锅铲站在灶台前,系着她买的草莓围裙,背影挺拔却透着慌乱。
“醒了?”他转过身,鼻尖沾着点面粉,额前的碎发被蒸汽熏得微卷,“本来想做你爱吃的南瓜饼,结果……”他指了指案板上歪歪扭扭的面团,有的被擀成了薄纸,有的还团成球,“好像有点手生。”
姜晚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在会议室里挥斥方遒的男人,此刻正对着面团发愁,睫毛上还沾着点白色粉末,像落了片小雪花。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温热的后背上:“我来教你,要先放温水和面才会软。”
沈临风的身体僵了僵,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按在面团上:“这样?”掌心相贴的瞬间,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过来,烫得姜晚指尖发麻。晨光从纱窗溜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把面团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温柔的拥抱。
最终的南瓜饼虽然形状各异,有的边缘焦了,有的还带着点生面,姜晚却吃得格外香。沈临风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看她,自己没动几筷子,目光里的笑意却像糖浆似的要溢出来:“明天我再学,保证做圆的。”
“不用啦,这样就很好。”姜晚咬着饼含糊不清地说,饼皮的甜香里,混着他指尖的温度,“比外面买的好吃。”沈临风突然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糖霜,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唇角,像羽毛轻轻扫过。两人同时愣住,空气里飘着南瓜的甜,连晨光都变得黏糊糊的。
上午去超市采购,姜晚推着购物车在零食区徘徊,沈临风跟在后面负责拎篮子,像个尽职的保镖。她拿起包草莓干,刚要放进车里,就被他拿了出来:“这个添加剂太多,上次看你直播说嗓子疼,换无添加的。”他从货架上取下另一包,包装上果然印着“无蔗糖”。
走到生鲜区,沈临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冰柜里的速冻饺子:“这个玉米猪肉馅的,你上次说好吃。”姜晚看着包装愣了愣,那是她半个月前随口提的,没想到他还记得。正想说“买两袋就够了”,却见他一口气拿了五袋,塞进购物车时还念叨:“速冻层能放,晚上加班饿了可以煮。”
排队结账时,姜晚发现沈临风手里还攥着盒润喉糖,是她常用的蜂蜜柠檬味。“刚才路过药房看到的。”他把糖塞进她口袋,指尖触到她的掌心,“你直播总用嗓子,记得常含着。”旁边排队的阿姨笑着打趣:“小伙子真疼女朋友,现在这样的不多啦。”
沈临风的耳尖泛着红,却没否认,只是把姜晚往身边拉了拉,手臂虚虚地环着她,像在宣告所有权。姜晚靠在他胳膊上,听着收银机“滴滴”的声响,突然觉得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是他记得她爱吃的饺子,是他选润喉糖时的认真,是被阿姨打趣时,他藏不住的欢喜。
下午在家整理画具,姜晚翻出个旧速写本,里面夹着张沈临风的侧脸速写,是上次在花房偷偷画的。她正看得入神,突然被人从背后抽走本子:“画的不错啊。”沈临风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指点着画纸上的线条,“就是这睫毛画短了,我明明更长点。”
“哪有?”姜晚伸手去抢,却被他圈进怀里。沈临风低头看着速写本,突然指着角落的小玫瑰:“这个画得好,比我上次做的陶杯像多了。”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晚上我们再去陶艺馆?把它捏成摆件。”
傍晚的陶艺馆里,暖黄的灯光洒在陶轮上。沈临风这次学得格外认真,姜晚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教他捏花瓣,他却总走神,目光落在她的发旋上,嘴角弯着藏不住的笑。“专心点啦。”姜晚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他却趁机握紧她的手,在陶泥上按出两个交叠的手印。
“这样就不会散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声音里的磁性像羽毛,痒得她耳尖发烫。陶轮转动的嗡嗡声里,混着彼此的呼吸,连陶泥的腥气都变得甜甜的。
晚上直播前,姜晚发现沈临风在她的直播台上摆了杯蜂蜜水,杯沿放着片柠檬,旁边还压着张便签:“直播前喝半杯,润喉。”她握着温热的杯子走到客厅,看见沈临风正坐在沙发上调试耳机,屏幕上是她的直播间界面,ID“夜风”已经挂在了在线列表第一位。
“准备好了吗,首席艺术家?”他抬头时,眼底的认真藏不住,“专属听众已就位。”姜晚笑着点点头,突然觉得,最好的ASMR不是道具发出的声响,而是他为她准备蜂蜜水的轻响,是他调试耳机的细微声,是这些藏在日常里的、专属于她的温柔。
直播时,姜晚没摆弄复杂的道具,只拿着今天捏的陶泥玫瑰,对着麦克风轻轻摩挲,陶土的颗粒感透过听筒传开。“今天想跟大家聊聊‘陪伴’。”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就像有人会记得你爱吃的馅,会陪你捏歪扭扭的陶泥,会把你的话句句放在心上……”
弹幕里立刻有人刷:“是沈总吧?这日常糖也太好磕了!”“听着听着就笑了,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夜风”送出了今天的第一份礼物——一座虚拟的小房子,屋檐下挂着块牌子,写着“姜晚和沈临风的家”。附带的留言只有四个字:“余生请多指教。”
姜晚看着屏幕,突然想起早上的南瓜饼,超市里的润喉糖,陶艺馆里的交叠手印。这些细碎的日常,像一颗颗糖,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名为“幸福”的糖罐里,甜得恰到好处,让人心头发暖。
直播结束后,沈临风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明天早上去公园散步?听说有早市,卖新鲜的豆浆。”姜晚转过身,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用力点头:“好啊,要加两勺糖的那种。”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陶泥玫瑰上,落在沈临风为她准备的蜂蜜水上,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原来最好的爱情,从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把“我想陪你过每一天”,藏在清晨的南瓜饼里,藏在超市的购物篮里,藏在每个想说“早安”和“晚安”的瞬间里。
而这样的日常,会像糖罐里的糖,一颗一颗,甜到岁月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