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雪粒子敲窗时，林可星正趴在茶几边翻节气画册，指尖停在“大雪”那页的雪梅图上：“砚舟，你看古人说‘大雪腌肉，小寒食’，咱们去年腌的腊肉，是不是该拿出来蒸了？”
陆砚舟刚把暖炉的炭火拨旺，闻言转身从阳台的竹架上取下一块腊肉——油润的酱色裹着薄雪，挂了一冬的咸香顺着风漫进屋里。他把腊肉放在案板上，刀锋轻轻划开皮层：“先给你讲清楚大雪——这是冬第三个节气，太阳到黄经255度就来了，一候寒号鸟不鸣，二候老虎始交，三候荔挺出，连兰草都要冒芽呢。”他顿了顿，指尖蹭过她的发顶，“像不像咱们，冷天里也能捂出点暖来？”
林可星笑着拍开他的手，却凑过去看他切肉：“那大雪该吃什么？我记得你说北方大雪要喝羊汤？”
“不止，”陆砚舟把腊肉切成薄片，摆进瓷盘里，又切了片生姜铺在上面，“北方有‘大雪补冬，来年无病’的说法，除了羊汤，还要吃酸菜饺子——酸白菜是小雪腌的，裹着猪肉馅，咬开能淌汁。咱们南方呢，你外婆教过的，大雪要煮‘三甜’：红薯粥、八宝饭、荸荠甜汤，都是暖脾胃的。”
说话间，他把腊肉放进蒸锅，又从冰箱里端出泡好的糯米：“八宝饭我提前泡了糯米，等会儿蒸透了，碗底铺蜜枣、莲子、葡萄干，中间夹豆沙，蒸好倒扣出来，红红绿绿的，你不是最爱吃糯糯的甜吗？”
林可星跑去厨房端红薯，回来时手里还攥着颗冻梨：“你看我在冰箱翻到的！你说的北方冻梨，我泡了温水，等会儿就能啃了。”陆砚舟接过冻梨，指尖碰着她冰凉的手，顺势揣进自己兜里暖着：“急什么，先煮红薯粥——大米小米掺着，红薯去皮切滚刀块，煮到粥稠得挂勺，自然甜比放糖好。”
蒸锅的热气漫开时，屋里已经飘满了腊肉的咸香。陆砚舟盛了碗红薯粥，吹凉了递到她手里：“先喝口暖的，腊肉还要蒸十分钟。对了，大雪还有个讲究，要吃‘雪藕’——我买了段湖藕，等会儿切片清炒，脆甜还能解腻。”
林可星捧着粥碗，看着他在暖炉边忙前忙后——蒸屉冒着白汽，糯米在碗里堆成小山，冻梨浸在温水里慢慢变软，窗外的雪落得更密，把天地裹成了素白的绒毯。她忽然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下，沾了点粥的甜：“砚舟，你说大雪是不是最甜的节气？有暖炉，有吃的，还有你。”
陆砚舟笑着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是，因为雪裹着暖，茶藏着甜，而我们刚好在一起。”
蒸屉掀开时，腊肉的油香裹着糯米的甜扑过来——陆砚舟把八宝饭倒扣在白瓷盘里，蜜枣的红、莲子的白、豆沙的褐，在糯米饭上晕成暖融融的色块。他给她舀了一勺，又递过啃软的冻梨：“先吃甜的，再尝咸的，最后喝碗藕汤，这个大雪，就什么都齐了。”
雪还在落，暖炉的光裹着两人的影子，腊肉的咸、糯米的甜、冻梨的润，混着他讲的大雪三候，缠成了冬夜里最软的绒。林可星咬了口八宝饭，豆沙的甜漫开时，听见他轻声说：“以后每个大雪，都给你蒸腊肉、煮甜汤，把节气过成咱们的日子。”
她含着饭点头，看见窗外的雪落在窗沿上，像撒了层糖霜——原来大雪的浪漫，从不是雪有多盛，是有人把节气的暖，都煮进了给你的饭里，把日子的甜，都裹进了和你的岁岁年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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