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校园里的树荫已经渐渐变得浓密。阳光从枝叶缝隙里落下来，像碎掉的金箔，撒在三年三班的教室外。
考试结束后的校园一向是最松弛的，学生们在走廊上拎着水壶讲笑话，课间的吵闹声一波接一波，连最严格的班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就在这种松散里，有些声音开始悄悄滋长。
——
“你们有听说吗？沈予琛好像真跟顾熙然在一起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之前有喜欢过楼下的学妹吗？”
“听说他以前还跟人打过架……”
这些碎碎的耳语就像落在水面的小石子，一圈一圈往外扩散。没有人确认消息的真假，却总有人乐意添油加醋。
顾熙然不是不知道，她从来不缺敏锐。
那天下课后，她路过走廊时，背后传来压低的窃笑声，还有若有似无的目光。
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把书本抱得更紧，指尖在封面上不自觉地摩挲。
回到教室时，沈予琛正用原子笔在她的笔记本封底写字。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页面上只有一行字：
“你的名字在我心里，像风走过的树。”
字迹不工整，却很用力，像是怕下一秒会被风吹走。
他抬头看见她，咧嘴一笑，把笔丢进笔袋里。
沈予琛开玩笑，你别介意。
顾熙然没接话，只是坐回位子，把那页轻轻阖上。
——
放学后，两人一起走到校门口。那天的天气很好，风带着刚洒过水的操场泥土味，混着远处餐厅飘来的炸物香。
但他们走得很慢，一路没什么对话。
走到学校外的小巷口时，沈予琛忽然停下脚步。
沈予琛你今天不太说话。
顾熙然……有吗？
沈予琛有。
他笑了一下，但那笑容没到眼底。
沈予琛他们说什么不重要。
顾熙然对你不重要，但…
沈予琛对你重要？
她沉默。
沈予琛垂下眼，盯着自己影子踩在她影子上的形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说。
沈予琛我以前的确打过架，还差点被学校劝退。
顾熙然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一瞬间闪过什么。
沈予琛那时候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也不在乎谁怎么看我。
沈予琛可是现在……
他没把话说完。
——
巷子口那盏老旧的黄灯忽然亮了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窄窄的水泥地上。
沈予琛你要是觉得麻烦……可以躲开我。
他忽然抬头笑了笑，像往常那样没心没肺。
沈予琛反正我不会怪你。
顾熙然站在原地，手里捏著书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顾熙然……沈予琛。
她很少叫他全名。
他愣了下，看着她。
顾熙然他们说什么……不是我在意的重点。
她慢慢开口，语速不快，却一字一顿。
沈予琛那是什么？
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伸手，从他书包边的网袋里抽出一支原子笔，把那支笔放进自己书袋里。
顾熙然你写过的东西，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那一瞬间，他愣住了，过了几秒才低低笑了一声，像是所有闷着的情绪被轻轻挑开。
——
那晚，顾熙然回到宿舍，把那支笔放进抽屉，笔尖朝下，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叠草稿纸上。
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在一页空白上写下：
“你的名字在我心里，像风走过树。谁也看不见，但我知道他来过。”
——
同时，沈予琛躺在房间的单人床上，听着窗外初夏的蝉声。他握着手机，荧幕暗掉又亮起。
他没有发讯息，只是把那句没说完的话，在记事本里打了下来：
“我以前不怕麻烦，也不怕吵闹。可是妳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开始想学会收敛。”
——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校园边的老树，月光从叶缝里漏下来，落在空荡的操场上，像一场没人看见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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