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从他们身边驶过，光影在平良脸上快速掠过。清居看到他紧抿的嘴唇，还有握着伞柄的、指节发白的手。
清居“走吧。”
清居说，迈开步子。
他们继续往前走。快要到清居家的街口时，平良忽然说
良平“其、其实不用送到这里。前面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就——”
清居“平良。”
清居打断他。
良平“是、是！”
清居“你喜欢我，对吧？”
空气凝固了。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平良整个人僵在原地，伞都歪了，雨水斜打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脸在阴影里，但清居能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口。
过了很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但对平良来说像是一个世纪，他开口了。
良平“我、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很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但说出来之后，平良好像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向清居的眼睛。
良平“我真的很、很喜欢你。从、从开学第一天就…但、但不用回应！真的，你不用觉得困扰，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清居看着他，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却紧张得像要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一样的男生。
清居“为什么不早点说？”
清居问。
良平“因、因为我……”
平良低下头
良平“我不够好。我说话结巴，也、也不帅，不会跳舞，成绩也一般……你、你是清居奏。大家都喜欢你。我、我只是……”
清居“只是什么？”
良平“只、只是看着你，就觉得很好了。”
平良说完这句话，脸涨得通红，好像用尽了所有勇气。
雨还在下。清居忽然觉得伞下的空间好小，小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他看着平良湿透的校服，看着他紧紧握着伞柄的手，看着他低垂的眼睛。
清居“傻子。”
清居说。
平良猛地抬头。
清居“你送我回家，”
清居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清居“送到门口。”
平良愣了两秒，然后快步跟上来。这次，他们的距离近了一些，两把伞的边缘几乎要碰在一起。
接下来的路，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捅破了，空气里有种微妙的、粘稠的张力。清居用眼角余光看平良，发现他的耳朵还是红的。
到了清居家楼下，清居收起伞。平良站在几步外，也收了伞，水珠从他身上滴下来，在路灯下闪闪发光。
清居“谢谢。”
清居说。
良平“不、不用谢。”
清居“明天，”
清居顿了顿
清居“明天早上，你不用等我。”
平良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他还是点点头。
良平“好、好的。”
清居“但是，”
清居补充道
清居“如果下雨的话，你可以带伞。”
平良眨了眨眼，好像没听懂。
清居“我是说，”
清居转过身，背对着他
清居“如果下雨，我们可以一起走。就这样。”
他走上台阶，拿出钥匙。开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平良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清居“平良。”
清居叫他的名字。
良平“是、是！”
清居“回家把湿衣服换了，洗个热水澡。”
良平“好、好的！”
清居“还有，”
清居的手停在门把手上
清居“今天……谢谢你。”
他没等平良回答，就推门进去了。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门板上，听到外面传来平良离开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先是慢慢的，然后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在跑。
清居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雨幕中，他看到平良的身影跑过街角，那把深蓝色的伞在他手里晃来晃去，像一只快乐的鸟。
清居放下窗帘。他走到浴室，打开灯，镜子里的人脸有点红，不知道是刚才练舞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起平良说“我喜欢你”时的表情，想起他那双专注的眼睛，想起他湿透的肩膀，还有那些匿名的、写着“今天也要加油”的纸条。
清居“笨蛋。”
清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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